杀鸡 | 尘事笔记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12:15 阅读(0)
杀鸡 | 尘事笔记
昨天,老胡去老舅家拜年。老胡发扬一贯“出门不捡到就算丢”的勤俭持家风格,给老舅放下一袋米,捉回来三只鸡,两公一母。因为雾大,快速通道封闭,老胡只好从乡村公路绕行。话说鸡肉好吃鸡屎难闻,近距离呼吸鸡屎的味道,对连自己的鼻屎都嫌脏不敢看的洁癖大芮而言,无疑痛苦万分。见招拆招之下,大芮拿起香水猛喷。这就解释了为何我打开车门闻到前调优雅的花香和清新的果香、后调刺鼻古怪的味道。想起上学时班里一狐臭女生,每天喷上浓厚的香水,狐臭的味道被香味引领着百转千回,熏得我等巴不得直面其腋下原本朴实无华、单调专一的味道。
闲话扯远。老胡的计划是,睡午觉起来去菜场杀鸡。大芮一觉醒来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记一路臭气的摧残,坚决要求爸爸留下一只母鸡给他照顾。老胡中午回来陪妹夫喝了不少,昏昏沉沉下楼遭冷风一吹,按我的理解应该是立刻清醒而不是脑袋发热。很快,老胡从车上把鸡拿回家宣布:“我来杀鸡!”直觉敏锐如我者立刻意识到这将是一场惨剧,天要下雨老胡杀鸡,我眼睁睁地无(懒)力(得)阻拦,随他去吧。
我找了个纸箱子把大芮救下的那只母鸡放进去,大芮欢喜得很,又是抓米又是倒水,一会摸摸一会想亲亲,还给它拍照。那边厢老胡喊我,他紧紧抓着一息尚存垂死挣扎的鸡,说鸡血怎么那么少,让我去补一刀。昏暗的卫生间那淋漓的鲜血,菜刀、剪子种种冷兵器森森在侧,此情此景触目惊心,我的胆识相当对得起我的属相——胆小如鼠,绝不敢接过老胡的屠刀。老胡和那只鸡较了半天劲,最终还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他大获全胜。他把热水浇在鸡的身上,我和大芮躲到卧室关上门,度过漫长的时光。
中间老胡喊我帮忙把他烧的热水提过来浇到另外那只鸡身上。短兵相接那股气味真是让人绝望,我抓了一把纸堵住鼻子扭过脸依然反胃,老胡一脸生无可恋地拔鸡毛。我想他此刻肯定很后悔当初的决定,从近处想是不该自己杀鸡,往远了想是不该娶我这个败家娘们,不帮他料理杀鸡事宜就算了,不仅对这满地狼藉大加嫌弃还对他幸灾乐祸。
虽然兵器不少,并没有帮助老胡缩短剖鸡的流程。臭鸡毛味混着血腥气,我和大芮不敢出卧室一步。尽管大芮一直招惹我,我也没想出去躲躲他;尽管我一直吼他威胁要揍他,他也没想出去政治避难。我俩对老胡的工作是如此厌弃,老胡此刻是多么的苍凉和孤独。放眼天地间,老胡的心灵无处寄托,衷肠无人倾诉,嗅觉被洗礼至麻木,双手除了继续剖鸡砍鸡并无他处安放。等他终于打扫完战场,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期间我和大芮躲在卧室一方空气清新的所在点了个外卖解决温饱问题,老胡闻鸡毛味饱腹失去了进食的欲望。这篇小记若让他写,题目应拟为“杀鸡梦魇”更为贴切。
关于此次杀鸡事件还有两件事要补充:第一,老胡赌咒发誓再也不杀鸡了;第二,大芮立志要当一名“杀鸡手”。倘老舅知情,应会心一笑:用一袋米换老舅三只鸡,理应让你小子吃得难忘。
何静波,女,出生于1984年,籍贯安徽霍邱,毕业于淮北煤炭师范学院外语系,现居住在淮北。年华积累,对文学的热爱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