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居住的街巷

 

●张  礼（云南）

 

 

童年时居住的小巷，感觉就似缠绕于手指上的一缕丝线，只要轻轻一捻，就化作一道闪电挂在了天边，或者若风轻轻一吹，就云一样跑得无影无踪。如今的街巷，很难找到曾经熟悉的味道了，就若放进嘴里的食物一样不再有以前纯纯的清香。

当我带着童年的记忆，去寻找小时候生活过的小巷花冲街，就算我无数次地穿过这条小巷子，在小巷里拼命地跑就算我长出翅膀，也无法找回当年的记忆了。那条曾经短小精致青石板镶砌的小巷，变成了更为宽敞一些的水泥路。而当年花冲街里一起玩的小孩，大多已经离开，若我一样几乎不再回来。小巷变了许多但依然还在，那些随处可见的雕花檐角与门窗，还有街边一座座的四合院以及清幽的天井大都不见了，再也听不到四合院里的几户人家不绝于耳的开门关门声。那时候小巷里一个院落联络着另一个院落，邻里间常常串门。假如你家油盐酱醋没有了，讨的人很大方给的人从不吝啬，你也无须说上一声谢谢。晾在四合院里的衣服，就算你不在家，也有邻居帮你收拾好放在自家桌子上，你一到家就给你送上。童年时候的家，就若一湖吹皱的老容颜，风起的时候在时光的另一边静谧地等着我。

城市中的小巷，犹如一个古代的翩翩少女，似一个人躲在僻静的深闺，一副轻易不肯抛头露面的样子。你只有在一个城市里住久了，才有机会看见她真实的模样，碰触到她优娴的风度。城市的小巷与乡村街道风味不同，乡村街道的两旁杂草乱生，坑坑洼洼的，总感觉有些泥泞与破败；城市的小巷又深又长曲折幽静，一副古旧模样，你要花老半天才能走完。

就说现在我居住的一个叫水晶的城中村，某个午后或是黄昏，总会有悠长的吆喝声不时在小巷响起。卖土豆的叫卖声，一个老头磨剪子的“磨剪子啰” 的吆喝声。总会在那个时间段响起。挑着水果担子的人，吆喝声会从巷头串到巷尾，收二手手机的一些人，骑着一张破单车破啰着嗓子也总是从街头喊到街尾。水晶村的巷子很深有些复杂，住了许多年我都没真正走完。

现在城市的小巷日渐拥挤而破败，许多都落魄成危房区，最终被政府下达拆迁令。而小巷里的老街坊们对小巷是难舍难分的，正像人与人一样相处久了便有了纯真的情感。搬迁新居的老人总是一步一回头，舍不得离开老屋。他们对老屋久久不愿撒手，仿佛生死离别总会有人泪眼婆娑。

我注意到蔷薇是喜欢小巷的，它总会沿着小巷的土墙向上攀登，娇艳的花儿迎风招展实是可爱，青翠的绿叶总在风中舞动着清纯的身姿。而小巷的四合院大门旁，三三两两的老人，摆出一张张躺椅，手里摇着蒲扇，用故土的乡音拉着短短长长的家常，还有的给小屁孩讲着小巷一样曲折沧桑的故事。

曾经我到过成都的宽窄巷子，感觉那里有着市民生活的随意及文人黑客的雅趣，现代文明与古旧极为和谐地融混在一起，似乎每一个人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小天地。

宽窄巷由三条平行的小巷组成，巷子不长，长大约二百多米，宽约八米。宽巷子旧时称兴仁胡同，这是一块有着古老脸庞的怀旧地带，商铺大多是四合院式的老建筑，穿上古装在店里招揽生意的老板，还有店门前一尊尊涂了油彩的青铜质雕塑，透露出一种遥远的过往岁月。窄巷子旧称太平胡同，这里酒吧餐厅颇多，四处充斥着一种小资情调。井巷子曾叫如意胡同，这是宽窄巷唯一可以通行机动车的巷子，这里街边有许多文化墙，刻画着古老生活的市井画面。

其实宽巷子并不宽，窄巷子并不窄，这宽窄之间，融进了一种岁月的沧桑与历史的沉淀。宽巷子代表了成都市井文化与休闲生活，窄巷子体现了老成都的慢节奏与逍遥人生，井巷子代表着成都的现代生活。在大兴旧城改造与拆迁的浪潮中，成都能原汁原味地保留下宽窄巷一片古建筑群落，实属难得，让我们记住了那些遥远的故事与历史文化，让我们颇有兴致地来这里追古朔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