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的蚕豆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09:04 阅读(0)
独孤的蚕豆
●赵午生（四川）
周六夜走，返回时隐隐环顾漆黑而又静寂的大地，曾经欢跳喧嚣的季节已经渐行渐远，只有静，成了这夜色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无意间在昏暗路灯的角落处，发现了一种名为“蚕豆”的植物，我便拿出手机“咔嚓”一声，把它孤单的身影摄入了我的镜头。看着手机里蚕豆的图片，回望周边肃杀的冬夜，一种对蚕豆那源自内心的敬慕油然而生。
当玉米、高粱、稻谷、麦子、油菜等众多植物收获了年初的欢歌，悄然隐退之时，在毫无光泽的土地的边缘，我发现了你那孤独但又傲慢不屈的身躯，突发一种想歌的冲动。
蚕豆，川南人给了你一个更为亲切的名字，称你“胡（自贡人读fu）豆”，赐予你百家姓中的一个姓。也许是读音的偶然，或许是对你存在的肯定，但我们知道你是大家盘中最不寻常而又最不可缺的食材佐料，那就是由你演变而来的豆瓣。说真话，在人类的衍生历程里，你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
没人能够精准计算你在地球上生存的年限，没有人关注你与众不同的生存模式，更没有人给予你悉心的呵护，但我对你的敬意却肃然而至。即便你没有挺拔的身姿，也没有招摇欲滴的花蕊，但就凭你坚韧不拔与险恶大自然的顽强抗争，就应该把你礼赞。
当深秋的暮色笼罩大地，当和你同类的“表亲”们在经过春暖、夏润后走完了光鲜生命的时候，你却被以一种特别的形式，开启了你的生命旅途。
毋需选择土壤的沃瘦，没有也不需要水的浇灌，只需用一把锹凿开一点点的缝隙，和着一种叫磷的肥料，把你草草地丢入其中并踩严，你的生命由此拉开了序幕……仔细想想真为你抱不平，这哪里是生命的赋予？分明就是粗野的埋葬。
但你从不怨恨这多舛的命运对你的不公，在地的缝隙里用你顽强的毅力孕育着生命的种子。无论南国还是北疆，哪儿都有你孤单的身影。可以体会深秋后的土壤是那样的坚硬，你用你稚嫩的芽顶破已经熟睡了的土壤，这需要多么强大的毅力与决心啊！
当你稚嫩的小脸艰难地探出地面摇晃的时候，南方的霜会给你画上浓浓的须眉，北方的雪像围巾一样缠绕着你的脖子，干涸的土壤拥堵着没有给你预留一点点的空间，而你，却像一个不悉冷暖的顽童，还用你那稚嫩的小手和秋风、霜雪，甚至冰冻来一个深情的问候。
你那矮小的身姿任凭风雨的泼打，而每一次艰难的喘息，其实都在彰显你的倔强。可又有谁能读懂你生命起步中的无怨无悔和披荆斩棘？
无论是冬日那银装素裹的北方，或是霜煎奄奄的南国，你的生命的历程注定写满了艰辛与奋斗，就算霜煎以后那短暂的耷拉，你也没有放弃昂首的酝酿。所以，只要细心体验你一生的艰辛，就算你矮小，我也觉得同样值得我们仰望。这样的品格、这样的坚守，何尝不是我们在战胜一切困难中所需拥有的不屈不挠？
当阳春来临，你的左邻右舍欢快地开始燕尔着酝酿起光鲜生命的时候，你，却走完了充满荆棘的生命之旅，悄然闪身，无影无息，腌成了人们餐桌上的食物或佐料，没有半点张扬、嫉妒、埋怨与计较……
毋需言语的礼赞，更没有重笔浓彩的赞誉，你那默默无语的一生成就了你虽不张扬但又磐石般坚毅的品格，你与众不同的生命旅程就是大自然给你最高的褒奖，而我那枯燥的词汇里已经找不到礼赞你的词语。
周而复始间，有多少人能读懂你强大的内心？在这静谧的冬夜，又有多少人能关注你的冷暖？而那些吝啬的文人墨客，何时才能为你抗争而又无畏的生命献上美丽的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