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琐记

 

原创 刁海华

 

 

要不是亲身经历，真的难以相信，今年的夏季是如此之短。一周前还处在凉爽的梅雨季节，此刻已经立秋了。十天前夜里还会被冻醒，家里的空调、电风扇全成了摆设。今年梅雨季超长，六十天的雨季创历史新高，到处水灾水患。要是搁以前，民众生活会受到严重影响。现在不会了，政府妥当安排，民众生活有序，物资保障到位。再大的自然灾难在全国上下一心共同抵抗下，都会被战胜。

 

立秋季节我的思绪拉回到童年。我们老家种双季稻。早稻主要保障全年口粮。双季晚稻是一年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家庭开支，大到盖房子娶媳妇，小到针头线脑，都指望双晚稻卖钱。季节不饶人，双季晚稻必须在立秋前栽插完毕，收成才有保证。庄稼人把夏季称为“双抢”季节：抢收早稻、抢栽晚稻。立秋时节，早稻已经归仓，最紧迫的就是栽插晚稻。抢收早稻之后，引水灌田、耕田犁地都是家里主要劳动力的活。之后的插秧就要靠一家齐心协力共同完成了。有的人家十来岁的孩子就能下田栽秧。这样的孩子都是乡亲们口中的能孩子。临近立秋，庄稼人是没有时间和休息概念的。早上天还没亮，睡眼蒙蒙中，大人连喊带叫，把孩子从蚊帐中拽出来。慌乱中，拿起扁担、绳子、竹筐等就往田里赶。先来到秧苗田拔秧苗。此时田里蚊虫聚集，被惊起后的蚊子翁翁叫着直往人身上贴，站在水中干活的人只好一手拿着秧苗一手在身上拍打，不一会儿，脸上头上衣服上就沾满泥水。太阳出来后，蚊子下场了，苍蝇开始活跃，是那种体积较大的蝇子，主要是叮在耕牛身上吸血的。没有耕牛在场，它们也会叮在人身上。这些都还能忍受，最恐怖的是水田里的蚂蟥。蚊子和苍蝇攻击人时还有声音提示。蚂蟥叮人时没有一点动静，等到感觉腿肚很痒，四下寻找时，蚂蟥已经有半截钻进肉里，想到这一幕，我时到今日都害怕。蚂蟥钻进肉里，千万不能用手硬拽，那样会把蚂蟥拽断，留在肉里的半截还会在身体里存活。最好是用刀背或掌心猛拍蚂蟥，受到拍打的蚂蟥吸盘就会收缩，这时才能把蚂蟥整个拿走。

 

立秋当日，有的人家会剖一个大西瓜，一家人你一片我一片，三下五除二就只剩下一堆瓜皮。大人们说，立秋吃一片西瓜，可以祛除不小心吃进肚子里的猪毛。那时候，普通人家，饭桌上一年到头很难见到猪肉，只有到春节几天才能吃猪肉。春节吃的猪肉，到立秋已经大半年了，哪里还能存住？古话说，过了立秋，天气就分早晚了。意思是说，立秋后，白天再热，早晚都会有凉爽的感觉。立秋过后，夏天身上的热毒会散发出来，最明显的是身上的痱子会消退蜕皮。身体表面的颈部、后背、胳膊和脸颊会起一层死皮。

 

多年以后，记忆中立秋时节是紧张忙碌，蚂蟥、蚊虫、苍蝇、西瓜、痱子都是难以抹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