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彪||牵挂（散文）

其实很多同学都曾问过我，你为什么不趁寒暑假出去打点零工赚点生活费，给家里减轻点负担呢？我知道，这样问我的同学都是出于好心才会这样问，可每次我都支支吾吾地给敷衍过去了。其实，在我的心底，又何尝不想去呢？看到新学期开学时身边的同学们都过得那么滋润，又何尝没有投去羡慕的眼光。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我家里的病床上还躺着一位给予了我无数恩情的奶奶，她现在瘫痪在床，身边照顾的人又少，且他们都忙着各自的事情，让我怎么可能安安心心地去打工赚钱。所以，自从上了大学后，每个寒暑假，我都是孤身一人坐在回家的客车上，没有朋友相伴，也没有同学相随，望着车窗外熟悉的风景，我回家了。

奶奶的臀骨是2016年冬天摔断的，那年我正好考上大学，并且已经到学校报到上课。我至今仍很清楚的记得，在我即将离家要去学校报到的前一天晚上，奶奶把我叫到她的床前，然后从她那堆满衣服的枕头底下翻出了一个包成长方体模样的枕巾，然后一层一层地打开，终于我看到了，原来里面都是钱，而且都是面值100的人民币，大概有五六张，也就是五六百块，奶奶抽了三张给我，说：“拿去做路费、途中饿了买东西吃。”奶奶我怎么能要您的钱呢？我要谁的钱也不能要您的钱呐！奶奶又说：“奶奶老了，花不了多少钱，这些都是你大姑、小姑、还有你的二位伯父给我的零用钱，是我存下来的，现在你要出远门了，奶奶没有多的给你，就给你点路费和路上的餐饮费吧！”说着奶奶就哽咽地抽泣了起来。我扶奶奶坐在床沿上，给奶奶擦干眼泪并上下轻轻地抚慰着奶奶那已经弯曲了的背，安慰她，让她不要操心，我有出门的路费，让她只要照顾好身体就行。奶奶只说了一句“你妈妈不容易，孤身一人要照顾你们三兄妹，我只是想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分担分担你妈妈肩上的重担。”听到奶奶说这话，让我顿时也哽咽了起来，但是我在心里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在奶奶的跟前流泪，因为我怕我的泪水会引发奶奶的泪泉，我不想看到奶奶流泪，因为奶奶此生流的泪实在太多太多！

我的奶奶，一个命运多舛的农村妇女，生于民国中期，自幼父亲早亡，是奶奶的母亲一手把她带大的，所以奶奶小时候吃尽了苦头，也受尽了苦难。我的奶奶她不识字，但识大体；没有华丽的外表，但有一颗善心，她乐善好施在村里是被老弱妇孺所传诵的，在那个缺衣少粮的六七十年代，左邻右舍谁家要是口粮不够，她都会勒紧腰带给人家送去一点粮食，哪个要是有个病有个灾需要用到土鸡去炖药的，她都会自己捉好鸡送到别人家去，可就是这样一个心地善良、处处先他人而后自己的奶奶，命运是坎坷多难的。

 

 

奶奶四十几岁的时候，我的爷爷在离家不远的挖煤场上工，因矿洞中不慎失火而被活活地烧死，那时我的父亲尚在襁褓。经常听奶奶说起，当时是煤矿方用马车把爷爷的遗体给送回来的，爷爷被烧得满身漆黑，连脸都看不清楚，只能靠看身材才得以确定那尸体就是我的爷爷。爷爷的去世，无疑给了奶奶当头一棒，尽管煤矿方赔了钱，可是从此家里便少了最大的顶梁柱，在那个贫困的年月，可想而知，奶奶的处境是多么的艰难。

尽管爷爷的意外去世让整个家族都处于悲痛之中，可是奶奶顾不得伤心流泪，她想到的，是怎样拉扯大自己的五个儿女。家里没有了顶梁柱，奶奶一个妇道人家整天要抛头露面地去帮人家干活以换取点吃的用的回来哺育嗷嗷待哺的儿女，还要忍受别人的闲言碎语与冷言冷语，这其中的困难艰辛，不是今天的我们能够体会得到的，所以我的奶奶又是坚强的。好在苦难只是一时的，奶奶终于熬过了那困难重重的年月，加上父辈们小时都很懂事听话，日子虽然过得艰苦，但奶奶也有很多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