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雪记

                 

 

 

昨日午后，一场预警之中的大雪如期而至，给一直在疫情中期盼春暖花开的人们带来五味杂陈的心境。夜幕降临时，外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稀疏的灯光映照着清冷的街。倒是几位穿红马甲正在除雪保绿的乡村干部，让人觉着一丝温暖与安全。我不禁牵挂起校园里的绿树来，那是老郑校长带领我们九八年春栽植的，很多树已经亭亭如盖，还有部分树因为学校建设已经伐去，老校长也已去世多年。

 

 

 

天一亮就起床，直奔学校。大门的锁也被冻住了，找打火机烤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雪过天晴，太阳也出得早，朝阳照耀下的校园静谧安详，高大的玉兰树依然坚挺，保持着山里人的姿势。校园内一个脚印都没有，运动场仿佛一张超大的白纸。因为新冠肺炎疫情推迟开学，蓦然没有了孩子的喧闹声与读书声，心里空落落的。先到办公室烧一壶开水，到储藏室找一把铁锹准备开始除雪了。

 

 

 

首先来到运动场外的绿化带，这里主要是红叶石楠。由于比较矮，再加上是球状，所以落上一些雪倒也无妨，看上去像有无数个亮晶晶毛茸茸的兔耳朵。用锹敲打拨弄几下，就现出了红色的叶子，不知道还以为是冻的呢。

 

再向前走，来到女生宿舍楼外面，这是一排新栽的桂花，刚刚缓过神儿来准备好好长大，就遭遇这一场大雪，都被积雪压得头挨地了，像个柔弱的孩子被人欺侮似的。我用锹勾住树干，轻轻摇晃，积雪便簌簌落下，然后再敲打已经结冰的部分，它们便一个个直起了腰身，恢复了生气。

 

 

 

最后来到教学楼前面，这里有两棵大的桂花树，正对着办公室的门。这个办公室最初是老郑校长的宿舍，那时候住房紧张，老师都零散地住在教学楼和学生宿舍楼中间。郑校长身材高大魁梧，每天起得特早，哨子吹得特响，那棵桂花树学生是不敢轻易靠近的。所以，这棵树长得特别旺盛，花也开得给力，一栋楼都能沐浴着桂花的清香。我走近一看，由于树冠大积雪多，变形弯曲的样子仿佛一位负重伛偻的老人，感觉喘不过气一般。我忍不住冲上去，用力地敲打着积雪，摇晃着树干，积雪纷纷落下，树也慢慢轻松起来。就在几年前，也是一场大雪，也是这棵树下，一位即将退休的老教师挥舞着锄头清除积雪。我有感而发，作了一首打油诗：花甲先生银锄举，除雪护绿不言弃。待到来年花开日，桂花香里长相忆。今日他已经退休在家享受天伦之乐，但我仍然深信他会怀念在学校的点点滴滴，会怀念他亲自手植和呵护的这一株桂花。而经年之后，我也会和他一样。

 

 

 

参加工作近三十年了，一直在这所学校，亲自参与并见证了学校的建设与发展，一墙一石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这中间，来了很多人，也走了很多人，有的人来了就永远不走了，有的人走了就永远不来了，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没了，有时候走着走着就没人了。细细想来，我们的每一个学生、每一位同事都是一棵树，都会在生命中遭遇一场场猝不及防的大雪，都会面临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在这样危急的关键时刻，都需要有人为他（她）拂去积雪，帮助他（她）站起来！作为一名教师，作为一个同类，我们要心存善念，力所能及地做一名“除雪者”，呵护天地间的每一个生命。而眼前的这场疫情，也是压在每个中华儿女心头的一场大雪，我们一样要众志成城，全力战“疫”，待冰雪消融，人间定会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