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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门前的古巷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00:06 阅读(0)

我家门前的古巷

 猫腻

 
  上世纪九十年代,从我家屋顶望向西北,总能看见碧瓦朱甍一片,那里便是宽窄巷子了。  
  
  对于这两条宽宽窄窄的巷子,年纪尚小的我也情有独钟。巷里的房屋墙古色古香,好似古装片中的场景,一砖一瓦都精巧别致。当我行走其间,仿佛回到百年之前,身着长袍马褂,手握杀矢大弓。那时提督年羹尧以八旗格局驻防格局重建少城,这街也算是一定程度上保留了当初的风貌。宽巷子里的院落轩庭恢宏大气,错落有致,个别翻新后的人家更是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窄巷子相对黯淡了不少,街道窄,宅子旧,墙上的色彩因年代久远而不太均匀,却另有一番古朴气质。  
  
    那时砖瓦房实无处不在,并不特别稀奇。要说这两条街的迷人之处,大约是其中浓浓的生活气息了。成都环抱群山,常年云遮雾盖,冬天要是出了太阳,再忙也会找个地方坐下,泡上一碗盖碗茶。饮茶之处不见得有多气派,茶叶亦称不上顶级,但人们也不大讲究,品两口又津津有味地和旁坐摆龙门阵去了。少城的日子总是那样平静和惬意,少有跌宕起伏,大家聊的不过是些家长里短,却将人心拉近了。巷子里的人,家家户户相互认识,毕竟世世代代都住这巷里,多历年所,任物换星移。这街对于大家来说,便是家,便是生命。   
  
  不管晴阴雨雪,长城总是要砌的。四川麻将很随意,三缺一就打三家,多了人便买马观战。宽窄巷子的麻将桌边总有不少观战者,他们聚精会神,欲言又止,等到一局结束,伴随着长城倒塌的轰隆声,和哗啦哗啦的洗牌声,便七嘴八舌地谈论起刚才的战况。不过说到这仗的士气,隔壁下象棋的老人还是略胜一筹。棋纸铺在石桌上,表面古旧泛黄,褶皱处有细微的磨损,木质棋子经过多年战乱,被磨得锃亮。与麻将不同,棋者间要多几分紧张认真,少了些轻松闲适。手里捏着卒,或许心里早就算到越过楚河汉界宰相占车的血腥场面了。而另一方此刻也不会闲着,心里大概已做了七八种假设。下了半晌,其中一位老爷爷忽然把棋子高举,口中念念有词,伴随着咚的响声,一棋落盘,胜负也分。这将军的气势不输电视里那些沙场上的勇士,骑着汗血宝马,手持七尺大刀,哗的一声,就把对方首领的头砍下了。老爷爷的八哥得意地竖在栖杠上叫唤,似乎也为自己主人的善战感到自豪。它翎羽丰满,除却尾巴上一撇棕黄,浑身漆黑,泛着墨绿色的光泽。 
  
  卖糖油果子的嬢嬢又出来摆摊了。她的摊位很简单,一个组装小桌子,桌子上一个油锅,下面一瓶煤气。嬢嬢把糯米粉团往油里一扔,满锅的油就裹得那糯米团子噗嗤作响,炸至金黄后捞起来,再用热红糖一淋,白芝麻一沾,穿在竹签上就算大功告成。一串有三四颗,每一颗都浑圆光亮,皮脆馅软,外面的红糖蔓延到里面软软的糯米里,一口下去满嘴香甜。有的奸商卖得糖油果子里面是空心的,但住在窄巷子的糖油果子嬢嬢不会,每一个果子都很大。五毛钱一串,大多是街坊邻居在买,一买四五串。嬢嬢以前在厂里工作,也算是尽心尽力,结果还是下了岗,于是跑家附近开了个糖油果子铺,日子也还算自在。  
  
    其实不止是茶馆和小食店,随着时间的推移,街上密密麻麻开了很多餐馆,总是满客,屋里院里都坐不下,于是蔓延到巷道上,巷道上方挂着电线和电灯,一个一个灯泡,明亮又充满年代感。整个巷子都仿若白昼,一派热闹的景象,让人心里暖暖的。  
  
  后来我常常会想起宽窄巷子里所见的一幕幕热闹,那是尘世的旋律。人们在那里出生,提着鸟笼,端着叶子烟,一碗蒙山茶,一盘棋,春分描新枝,霜降采陈桑,晃眼就是优哉游哉的几十年,仿若一支轻盈的回旋曲,生生不息,永无休止。他们有的是清代八旗子弟,有的是战乱时期搬来的贫民,有人在政府机关上班,有人自己开店摆摊,住在祖辈传下来的宅子里,几世同堂。下了电梯走出茶色玻璃窗的办公大楼,回到这古色古香的巷子里,进了宅子拿木头别一别门,转身就见小池塘,锦鲤贴着水草穿过假山,水面上的浮萍轻微摇摆,夏天荷叶繁茂,荷花莲蓬穿梭其中。摘一片荷叶,搁着晒晒,就能熬一锅翠绿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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