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槐树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14:49 阅读(2)
故乡的老槐树
成永青（陕西宝鸡）
故乡的村子中间有一个大槐树，人们叫它土槐，就是我们所说的国槐，长在村中那个大涝池旁边的高台上。自我记事起它就长在那里，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精神矍铄，子孙满堂。这个老槐树很特别，它庞大的根全部裸露在外面，凹凹凸凸，弯弯曲曲，高高低低，拐来拐去，盘旋而上，就像一尊精美的雕塑。树根的每一个纹理都像是雕塑家经过深思熟虑一笔一刀精心雕刻出来的，每一个纹理都藏着老树的精神与神韵。这么庞大的根只是一层外壳，里面是空的，就像一座奇特的房子，有攀爬的高台和弯曲的柱子。
小时候，我们常常跑进树洞，钻出钻进，爬高上低，一会上来，一会下去，一会出来，一会进去，一会又爬到树洞顶上，从圆圆的树洞里爬出去，爬到高高的树干上，坐在树枝上摇摇晃晃，引来大人们惊慌的目光。大人们觉得很危险，喊我们快点下来，而我们这群无畏少年却两脚前后摆着，极力摇晃，表现出一脸的得意洋洋。
那时，小孩子都喜欢在大树里玩，总觉得比在地上玩有意思，捉迷藏也喜欢去大树洞里。绕来绕去，能听见声音，就是找不到人，感觉有点像传说中的狐仙洞。每每这时，我都会联想到一些关于狐狸的美丽传说与神话故事，真希望有一只漂亮的千年白狐从树洞里跑出来，瞬间变成一个娇媚的女子，听听人间的笑语欢声，闻闻人间的烟火气息，或者给村上的俊小伙当个媳妇。
关于这棵槐树，村上的老人们说在他们小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虽然经过了多少风雨沧桑，却依然还是这样，就像被时光定格了一样，任凭风吹雨打，依然不失古韵风华。老槐树的根稳坨而坚固，如若磐石，纹丝不动，一成不变地承载着他日月光华的年轮。高大的树冠每年发出新芽，生出许多新枝，长出繁茂的枝叶，生机盎然，像一把巨大的绿伞挡着风雨，遮着炎阳。
每到春天，树枝就变绿了，粗的细的，大的小的，盘旋交错，繁茂的枝叶间总有鸟儿欢快的鸣叫。这里仿佛是它们的家园，鸟儿们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啄毛嬉戏，好不快乐。
夏天来了，槐树繁茂的枝叶更是遮天蔽日，呈现一片阴凉世界。夕阳西下，傍晚时分，老人们就拿着小凳子，提着旱烟锅子，三五成群，来到大槐树下乘凉。或闲谈，或说笑，或谈天说地，或打牌下棋，或吼几声秦腔，抒情豪放，引得过路的人侧目张望。那些过路的人大多经不住诱惑，也来到这里谈天说地吼秦腔，好不欢畅！老槐树下成了人们娱乐休闲的场地。
不经意间，槐树的枝叶间就结出一些密密麻麻的槐米，大的小的，挤在一起，这是采摘槐米的最佳时机，这时采集的槐米是上好的中药材，能清热解毒，当茶饮用。过上几天，槐米就开出密密层层的小黄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不由人抬头张望，站在树下允吸一会。
到了秋天，老槐树的枝叶依然繁茂，枝叶间淡黄色的小花继续开着，从夏天一直开到秋天，开了一批又一批，陆陆续续，飘飘洒洒，散发着缕缕清香。槐米变成槐花，淡黄色的小花星星点点，层层叠叠，幽香扑鼻。过上几日，小花随风飘落，落在树根上，落在地面上，落在人们的头上脸上和衣服上。落花后就长出一个个槐角，像豆角一样垂吊着，这是槐树的种子。槐角先是绿色的，越长越大，长到成熟时就变成黄绿色，里面的槐籽鼓着，高高凸起，粒粒分明。这时枝叶间还是传来清脆的鸟鸣，树洞里树干上飘着孩子们的笑声。
冬天到来时老槐树已经落光了叶子，显得光秃秃的，像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树枝上偶尔还有几片枯叶，好像不愿离开似得，在风中摇曳着，迟迟不肯落下来。干瘦的枝条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真想给它穿上暖和的衣服。大树蚯枝盘旋，错综复杂，像一幅古老的名画，枝枝干干，在风里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