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山

 

             文/三木

 

东北人称上山采山货为“跑山”。

每年5月一到，山上的野菜就开始从地上、树上钻出来，这意味着人们一年的跑山开始了。

跑山历史悠久。据考证早在两万年前的旧石器时期，“安图人”就生栖在长白山区的洞穴里，靠采野果、植物根茎和渔猎维持生存。四千多年前，古肃慎族就在白山黑水之间的山林里狩猎和采食植物。在生产力极低的年代，跑山成为人类无奈的选择。

早年间林区还有专门靠跑山生活的人，俗称“山客”。他们常年吃住在山上，整天在大山里转悠，靠采山货来养家糊口，有时几天不下山，晚上搭个窝棚燃堆火就住在山上，在大山里过着艰苦而危险的生活。

现在人们生活好了，山客不见了。可跑山的人依然不少。林区和屯里人除了忙生产，空余时间就是忙跑山。

说到跑山就不得不说东北的山，那里山多林密，自然资源极为丰富，一年四季山货不断。这些山货可都是好东西，天然绿色营养丰富，是很好的食材和药材。有的可出口创汇，有的世上罕见，价钱极高，比如野山参。俗话说靠山吃山，守着大山山里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上天赐予的跑山机会。

跑山的方式很多，最有意思的是“放山参”。山参又名"人参"“野参”，俗称"棒槌"，是有名的珍贵药材，人称“百草之王”，是著名的“关东三宝”之一。放山参有许多规矩，讲究的要拜师学艺，要虔诚地跪拜“老把头”。放山参时每人要带上一根一端系着红绳的索宝棍，按照把头的指示选好山头，拉开距离索宝。索宝时不许说话，发现棒槌后要立即用手捏住棒槌苗，然后高喊一声“棒槌”， 同伴这时要有应答，形成“喊山”之势。接着要用草帽盖住棒槌，并用红绳将它系在树上，表示“宝”被捉住了。挖参前要三叩九拜，祈求山神赐个上品的山参。挖参时要用鹿骨钎子、索拔棍、油布、红绒绳、铜钱等工具小心翼翼地挖几个小时。挖出的山参要用原土、鲜青苔、桦树皮包裹起来。山参是名贵的中药，两品叶的就可卖到千元，品相好的山参甚至可以卖出天价。可惜由于常年采挖，现在的野山参已经很少了。

 

 

 

跑山路途有远有近，近的几十里，远的上百里。过去生活水平低交通工具落后，人们跑山靠步行。现在人们跑山有骑电动车的，有开三轮的，有的甚至开着轿车，和以前相比大不一样了。

跑山主要在春秋两季。春天跑山主要是采山野菜。刺老芽、广东菜、猴腿、薇菜、刺五夹等都是很好的野菜。这些野菜好吃能入药，还能卖钱。一个春天下来运气好的人能卖近万元钱呢。

 

 

 

山野菜一般长在地上，但刺老芽却长在浑身上下布满细刺的树上，有点像山东的香椿。这种菜号称“山野菜之王”，能出口价钱也最高。采刺老芽要准备个树抅，要小心翼翼不能让刺扎着。刺老芽煎、腌、炒、炸、汤均能入食，是上好的菜品。我最喜欢母亲用它打上鸡蛋和上面粉烙刺老芽饼。这种饼黄绿分明、清新油润吃在嘴里香味缠绵，味道美极了。

 

 

 

跑山要的是一个“早”字。晚了别人采过或者野菜“老”了，就不好吃也卖不上价了。跑山的人每天早上通常四五点就上山，中午在沟塘子边喝点山水吃点干粮，傍晚才踏着夕阳带着满身的疲惫和喜悦悠然下山。山野菜好卖，大路两边常有三轮车收山菜的，有的屯子或林场还有固定的收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