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不在,就成了老家的客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04:01 阅读(0)
爸妈不在,就成了老家的客
邬昌国
冬日寒风,一阵一阵的,倍感阴冷。
我正家中“宅”,忽然接到舅舅电话。舅舅说,外婆的祭日快到了,趁周末有点儿空,准备回趟老家。
“老家”这说法,是外婆过世以后,舅舅改的。在此之前,哪怕外公去了那么多年,舅舅都说“家”、“回家”。舅舅说:“爸去了,妈还在,有妈就有家。”
舅舅排行第八,也是老幺。“百姓爱幺儿。”打小儿,舅舅就深得外公外婆“宠”,加上七个姐姐,“万千宠爱集一身”。好多人说,舅舅是蜜罐里长大的。
外婆在世时,曾经到舅舅那里住过一段。可是,随着年岁增大,老人家犟着“叶落归根”,硬是回了。外婆住的老屋,就成了舅舅还有那些姨妈们,共同的“家”。
记得那时,每次回家,舅舅都带着舅妈,有时还有小表弟。但无论多晚,他都要连夜驱车,直奔县城20多里外,那个至今仍让他魂牵梦绕的小山村。
最初,舅舅会提前告诉外婆。得到消息,外婆就踮着那双我小时候好奇无比的小脚,拄着那根长满了疙瘩的拐杖,到村口的老槐树下,老早地候着。
后来,舅舅常常招呼不打,忽然就出现在家门口。这个时候,外婆总是又惊又喜,说他“突然袭击”。
打小,舅舅和他二姐(就是我妈)较亲,因此常来我家。实际上,舅舅比我也大不了几岁。记得当时,我曾为了辈份的问题而委屈。到现在,长辈们还时有取笑。也许如此,工作后,舅舅每次回家,总要叫上我。
我向来好热闹。每一回,我都先在群里吆喝,再打电话,通知那些姨妈、姨父,还有表兄弟、表姐妹们,然后,浩浩荡荡地,开进小山村。原本空旷的村子,陡然间,车堵人拥,连树上的鸟儿,也飞走了。
姨妈们在厨房里忙活着,姨父们则在院坝闲嗑。只有老屋的楼板,咚咚咚直响,是那些孩子们,大多长在城里,少见而好奇,跑来又跑去的。
这个时候,外婆喜欢挪把椅子,老屋正堂坐着,静静地,好像睡了,又像没着。此情此景,舅舅很是喜欢。舅舅还说,他就喜欢这个味儿!
放下电话,习惯性地,群发了信息。可是,过了好久,都没回应。准备挨个通知,舅舅电话来了:“不要麻烦!”正要问为什么,舅舅说:“这一回,就咱俩。”
尽管如此,我还是给老妈打了电话,说舅舅下午回老家,给外公外婆扫墓。随后,掐着时间,直奔车站。
高铁很准时。舅舅出了站,就一个人。舅舅说,舅妈要值班,表弟还在国外。“都很忙,他们也没空……”“他们”指谁,我知道,但没接话,也不好接。
看得出,舅舅的情绪不是很好。我埋头开车,往老家赶,一路无话。
到了村口,老槐树仍在,只是,断枝残叶,寒意更浓。一条老黄狗,正树下觅食,车到跟前也不避让。树上巢中的鸟儿,也只是探了一下头,又缩了回去。
舅舅说,先看看老屋。
外婆回来以后,一直住老屋。过世后,舅舅和他的姐姐们,把遗物整理好,锁了门,再没人住。
老屋的摆设,还如以前,地上也干净,窗上没蛛网。我家离得近,看得出,爸妈城里回来后,时不时过来。舅舅边走边看,边看边摸,心情也像好了些。
可是,偏屋的一个墙角,塌了。
舅舅死盯着那个角,怔了。我说:“该修修,我跟爸说。”舅舅说:“不用。你爸你妈,都70多了,也老了,护到现在,已是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