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客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6 06:06 阅读(0)
三剑客
作者|陈友良
首先要声明，本文中的三剑客，不是大仲马名著《三剑客》中的阿托斯、波尔托斯、阿拉米斯三人，而是几个小人物——我和我的两个中学同事，一块儿教书，一块儿打拳舞剑的师徒仨。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我距离退休还有半年时间时，学校领导说这半年你就不要上班了，给你自由了。听老同事们说，刚退休时没事做，挺无聊的，最好先找点事做过渡一下。正好一所私立高中邀请我去上语文课，我就答应了。
暑假里，我去报到时，才知道这所学校的教工宿舍紧张，要三人合宿一间。本来学校后勤已把我的宿舍安排好了，但早一年来的同事诸老师，听说我也去了，就主动找后勤主任，把我调换到了他所在的宿舍。宿舍里还有一位，是原来就和诸老师同住的木老师，我不熟悉。
诸老师向我简要介绍了木老师的情况，是教物理课的，特别提到木老师会打太极拳，是市太极拳协会的副会长。并说他人挺好，你会喜欢他的。正是暑假期间，高三学生要提前补几周课，课程包括语数外和理化。诸老师是教生物的，所以报到后就直接回家了。
宿舍里暂时只有我一个人，木老师还没有来。在去学校食堂吃晚饭的路上，迎面走来一个人，个头不高，估计也是个老师，但走路好像一脚高一脚低的，眼睛眯缝着像是睁不开，老态龙钟的样子。我心想，这种人也能出来混？后来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喊他木老师。我颇为惊讶，就是他？
吃过晚饭回宿舍，果然木老师也进来了。我们自报家门，就算是认识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木老师说，我请你看我打拳，怎么样？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这一看不打紧，我本来是卧着的，看一小会儿，立即坐了起来，直把我看呆了。我看过好多人打拳，从没见过有人把拳打得这么好！打拳的木老师，与我在路上见到的木老师，简直判若两人。只见他整个人像一个陀螺，腾挪闪躲，虎步生风，排山倒海，势不可挡。他的双手始终像抱着一个无形的圆球，动作如行云流水，身形若出水蛟龙，周身潜藏着无限的力量，好像随时可以爆发出来似的。
打完拳，他已读出我羡慕的眼神，说，如你喜欢，等诸老师来上班时，我一块儿教你们，怎么样？我说那太好了！我上大学时，曾学过24式太极拳，早忘得一干二净了。真是天赐良机。
九月一日正式开学，诸老师来了。从此，每天起身后，木老师就在宿舍里教我们打拳，从24式学起，一天只学一两个动作。先跟着他打，然后他打他的，让我们自己反复练习这几个动作。每天学了新动作，要求我们一定要复习前面学过的所有动作，以滚雪球的方法把全部动作连贯起来。拳打好后，有早自习的还得去上早自习。所以，我们每天都起得很早。
木老师是个极低调的人，身怀绝技而不显山露水。其实，他是有资格显摆的。三个人中，我和诸老师是老三届，1977年改革高考制度后才上的大学，读得迟。木老师比我们大三四岁，1964届的，当年就考上了南开大学。正是在天津读书期间，他有幸成为了八卦掌传人刘凤彩的弟子，一直学到大学毕业。毕业后，他到家乡的县中教书，八卦掌成了他最大的业余爱好。他曾多次参加过上海、南京、天津等地的武术表演，并获得过国内和国际大奖。
我们有时称木老师为木师傅，他不肯，说我们互相学习，不称师傅。我们又称他木老，他又说不妥，说我们年纪差不多，还是叫老木吧。这让我想起我大学时的一个老师，姓罗，罗教授。一次他给我们上课，谈到称谓问题，顺便举了他自己的一个例子。说他交了一个忘年交，才20多岁的小伙子。有一回，一起去爬紫金山，一路上，小青年一口一个“老罗”，他听了老大不爽，说这孩子不会说话，还老罗老罗的，喊我“罗老”还差不多。我们都笑了。一个普通的词，语序一换，意思却大相径庭。这就是汉语的魅力所在，称呼中还能见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