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风听雨者的平民书写 ——《蓝色的老宅》及其他

 

《蓝色的老宅》，在手提袋中随我四处奔波。《蓝色的老宅》，在往复颠簸中几近坍圮。 

 

    屡次翻阅这个集子。我更愿静心玩味的，还是它的第一辑。

 

    12篇文章，浓郁的生活气息和意蕴充溢于字词架构、语言编程中。我喜欢这样的语言，更喜读这样的故事——班主任“岩骨都”“那铁塔样的身躯遮得教室一明一暗的”，这位文化素养提升空间很大且魁梧的汉子，其性格和妆扮，随着俏佳人“梨子”老师的到来发生的沧海桑田般变化，以及在他身上衍生出的所有故事，集聚和凸显了一个平凡个体的复杂性格、鲜明特征和社会芜杂对他的打磨；孔瑞平的黑花花皮鞋所以值得纪念，皆缘于为这双鞋“整容”的故事，因为她的这双鞋，竟教我想到了自己某双鞋的故事，想到社会底层诸类匠人共有的狡黠和厚朴，想到市井中发生的种种光怪陆离，脑际铺展开现代《清明上河图》。激发联想，感同身受，似乎再没有比这更好的阅读效应；甚至，即使“天上飘来”的“脚臭味”，那毕竟也是实实在在的“人味”。

 

    想与大伙儿分享与交流的是，这些文章为什么可以让我开卷。无疑，它于我有益。37年的文学编辑，阅文无数，从学习欣赏，到给作者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审美需求不断拓展，审美标准渐次提升。这些需求和标准，是分众化读者，是“双塔”文学副刊，是时代跃进的步伐赋予我们的。众多的文学创作者与文学作品和我们这些做嫁衣者的关系，就像边防哨所旁的那棵小白杨，它长我也长。

 

 

 

    相较于文学创作的教授者和文学作品的评论者，我们的职业生涯中更多的是不间断的审美实践和实践后的反思与联想。有时看着那么一大堆冗赘的文学理论，那么复杂的一段段长定语组合的文学概念，尤其动辄这个科夫、那个斯基，真心是望而生畏。如果今天非得用这样的理论和概念，诠释《蓝色的老宅》，于我而言，恐怕无语。但文学形态从产生到枝繁叶茂，人类总得有些概念性的总结，总得有些系统专业理论的支撑。可是，对照那些理论和概念，在《蓝色的老宅》纵横捭阖的文字军阵中，我竟难以发现它们的痕迹。诚然，孔瑞平是在这样或那样的文学创作培训班聆听过人师教诲的。她的这些文字的构成是不是得到了教导者的真传，不敢妄猜，不能妄言。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文章刻画的人物，叙述的故事，真实、形象、生动，宣示的意蕴深刻、朴实、辽远，看似无华，却光彩熠熠。我倒是要从这些文字和桥段中寻找那些概念、理论了。

 

    自从有了这种人类可以自由表达的文体，散文就像一个大皮囊，很多类型的文字都可以往里面装，解读文化的、描写山水的、表达情感的、叙述事件的，甚至书信、笔记、悼词、碑文等也可称为散文。其内容包罗万象，其形式不拘一格。可以说，散文离我们的现实生活很近，随手就能将其与生活无缝对接。

 

 

 

    关键是，离我们很近的现实生活，有多少人在用心关注，又有多少人能如此准确地捕捉，并有血有肉、富含哲理地呈现。昔阳县，一个不大的县份，虽历史悠久，却深藏经传，演变到现代，倒是因了大寨而声名鹊起。这个地方，名人盛事不少，但更众者一定是乡村百姓、市井小民。在文学的海洋中游弋，孔瑞平成为一个社会发展的记录者、描摹者、思考者，她目光所及，笔触所到，因了上述情由，尽可以气壮山河，也可以大势磅礴，因为昔阳有这样的资源供她汲取。更可以像一些小资女子，作一些“小女人”文章，正如一些评论家给予高度评价的称之为私人化写作的文字，以满足一些男性读者窥视闺房隐秘的愿望。她未必不会写那些“小女人”文章，未必不会编造些莫须有的故事而得到当下一些读者的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