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腊八粥

黑龙江 安凤芝

 

小时候，每年一到腊月，我们姐弟就盼望着过年。母亲总是微笑着对我们说“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于是我就盼望着腊八早点到。腊八到了年就到了。

腊八这天东北永富村家家都要喝腊八粥的，这是多少年传下来的规矩。我家的腊八粥是和别处不同的，别处的腊八粥是有很多种谷物混合放到一起煮熟的，例如芸豆、红枣、、花生、莲子、大米等等，我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腊八粥，这些我是在来我家的亲戚那里知道的，红枣和花生我见过，我婶娘是山东人，每次婶娘回山东老家都会带回来一些红枣和花生，她就会分给我们一些红枣和花生吃，莲子，我听都没听说过，更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了。

“腊七腊八冻掉下巴。”母亲对我们说。“外面太冷，别出去了，会把下巴冻掉的。”腊月初七初八这几天是东北永富村最冷的时候，除了上厕所，母亲是不同意我们出去的，她怕我们冻坏了，她把我们留在家里，可不是嘛，我上厕所的时候我看见拾粪的老头眉毛和胡子上都挂了白霜了。一想到母亲说把下巴冻掉了，我是更不敢出去了。

我家的腊八粥是很简单的，只有两种谷物，一种是大黄米，一种是芸豆，从我记事起每年我家的腊八粥都是这两样谷物。再没有其它别的谷物了。记得每年的腊月初七晚饭后，母亲就会去仓房端来一碗芸豆洗净用水泡上，平日里，这芸豆我们是吃不到的，芸豆能卖钱贴补家用，过腊八节，母亲是能舍得的给我们吃的。母亲又端回半盆大黄米洗净用水泡上。腊八这天我会守在灶台前看母亲母亲做的腊八粥，首先母亲把泡好的芸豆放到铁锅里煮，铁锅冒着热气，芸豆的香味随着热气弥漫整个厨房，待芸豆熟了，母亲就把泡好的大黄米倒入锅中，然后盖上锅盖，往灶膛里添几把柴火，黄米和芸豆的香气一起从铁锅里冒出来，腊八粥的香气也更浓了。母亲掀开锅盖，金灿灿黄登登的黄米饭鼓着泡泡冒着热气，金灿灿的黄米上的散落着红色的芸豆，那红色的芸豆就像撒在黄米上的花瓣，母亲又在腊八粥上撒上糖精，让腊八粥更是色香味俱全了。腊八粥就做好了，每年的腊八粥我都能吃撑着。

在那个年代，东北永富村每家每户每天吃的几乎都是一样的大碴子粥和玉米面大饼子。我都吃够了那些食物。  在我家，我馋是出了名的，我很挑食，我是很讨吃厌玉米面大饼子的，每当母亲做饭好吃的，例如土豆炖粉条，我会专门吃粉条，母亲知道我馋，就单独给我盛一碗粉条放到一边，惹得姐弟们都说母亲偏心。我会大言不惭的吃撑着，要是平时的玉米面大饼子，那我就会挨饿了，所以我是个营养不良的孩子。姐弟们都长得又高又壮，而我，体弱矮小，面黄肌瘦。母亲看我瘦弱，很是心疼的，母亲担心我，长期下去怕我命不久矣。于是每隔几天母亲把其他姐弟支走留我一人在家，给我做点好吃的让我贴补一下身体。我就这样在母亲的贴不下瘦弱的活着。

“过腊八了，喝腊八粥了，”我喊着，我是很高兴的。腊八粥当年在东北永富村也是上等的好食物。想想明天就能吃到腊八粥了，我真高兴，激动的我一夜没睡好觉。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就起来，来到厨房，母亲在做饭，我往铁锅里看去，大铁锅里贴了一圈玉米面大饼子，锅里炖的是土豆条，这是我最讨厌的饭菜，我立刻心生厌恶，我问母亲：“妈，怎么没做腊八粥呢？”

母亲一边往铁锅里贴大饼子，一边说：“早饭不做腊八粥，晚饭才做腊八粥呢。”

我不情愿的走开了。

吃饭时，其他姐弟都吃的很香。尤其是小弟，他吃了一整个大饼子。我看着我讨厌的饭菜，咽不下去。我只吃了一小块玉米面饼子就离开了。

母亲看看我很是发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