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姐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08:21 阅读(0)
姐 姐
■姐 姐
●曹燕辉（四川）
姐姐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建伙团初期，比我大五岁，不到一米六的个头，从小到大梳着一对不长的小辫子，爱穿一身红黄相间的翻领格子呢，从不挑食，身体微胖，读书发蒙较晚，比我高一级，读书一同上下学，初中毕业回家务农了。这就是对姐姐一同成长的记忆。
我家兄弟姐妹有六个，姐姐排行老三，我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集体生产时，我还小，母亲领着姐姐和两个哥哥都要参加集体劳动，靠挣工分分粮食，父亲在县农业局的下属单位上班，我与两个妹妹基本都帮不上忙。姐姐主要是割草挣工分，重体力劳动都是哥哥他们去做。七十年代后期，我与姐妹们逐渐长大，也能开始帮大人分担一点家务了。
大哥二十出头就结婚了，当时算早婚。四五年时间，就有了三个孩子了，所以带娃也多数时候落到了姐姐和二妹肩上。记得有一次二妹背二侄儿，在过一道水田坎缺口时，脚下一滑，两人都滚到下面水田去了。为这事，大哥狠批了二妹也连带批评了姐姐。大人批评小孩的过失，让他们长记性，本无可厚非，但姐姐伤心得哭成个泪人。由于父母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父母也责怪她俩。这件事对她刺激很大，从那以后姐姐做事都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人，就此落下了泪点低（好哭）的毛病，任何人对她说重了话、或者故意说些伤心的话，她都会哭，父母也经常说她好哭莫出息的话。久而久之她的弱点被传开后，生产队随便哪个人都把她逗得哭。
上世纪计划经济时代，买什么东西都要票证。记得有一次叫姐姐带几十斤粮票去赶集买粮，从家到斜溪（金溪）粮站有八里多路，还要过河渡水。到了场镇粮站时，买粮的人多，要排队。可就在这个排队的过程中，小偷把她的粮票偷了，等她排到时，一摸粮票和钱都不见了，急得姐姐嚎啕大哭。回到家后被大人无情地数落和母亲的痛骂，姐姐也只有不断地抹泪。要知道那个等米下锅的年代，几十斤粮票意为着什么吗？全家的生命粮啊！只有全家收紧裤腰带，省吃俭用过日子。但这事是谁也不愿意发生的，可偏偏又出现在了姐姐身上。从此以后，姐姐更是沉默寡言。
改革开放第二年，也就是一九七九年下半年，由于大哥常年外出做手艺，又从大家庭中分离出去了，当年二哥也进了嘉陵农场，家中劳动力更加紧缺，成了补钱户。于是父亲搞了个病退，从工作二十多年的国营河舒农场退休回家，当年才四十八岁。考虑到姐姐人老实，怕在农村受人欺负，找不到个好婆家，就让姐姐接了父亲的班，成为农业工人，从此端上了铁饭碗。
接班后一年多，姐姐就恋爱了。准姐夫是单位的知青，县城里的人，父母在县机面社工作，家有兄弟姐妹五人，由知青下放到农场来的，是一位果树技术员，阳光帅气，为人处事得体，很快他们俩就走进了婚姻殿堂，次年也有了他俩的爱情结晶，添了可爱的小女儿。姐夫及全家也视女儿为掌上明珠，灌输着城里人的生存理念，但同时也有重男轻女和轻视农村人的倾向。从他们眼里看得出对农村人的不屑和傲慢，也看得出农村人在城市生存的空间多么狭小、在城市里所遭受的艰辛与鄙视。这一差距在后来的岁月中突显得更是巨大。姐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又加上在接班问题上与两位哥哥也有心理上的隔阂，有一种四面楚歌的味道。
改革开放向着纵深发展，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事业单位也改制，工人买断工龄下岗。一夜之间，铁饭碗也跌下神坛，工人们纷纷走出单位，与众多的农民工一样走向重新就业的大潮，姐姐也不例外。刚开始转到县农工商联合公司当售货员，由于公司经营不当，没几年时间就垮了，彻底回到公婆家。一边为家人服务，一边摆摊挣钱补贴家用，用瘦小的肩膀撑起一家的日常，还得购买余下岁月的养老保险。
这样，一些家庭矛盾也随之而来。几位姑子时常找她的麻烦，给她穿小鞋，姐姐为这些故意欺负她的事，找过居委会，咨询过妇联，最终自己的合法权益得到了保护。在摆摊经营小本生意的时候，起早贪黑，同行也因姐姐老实常欺负她。可为了家，她也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身的利益与合法权利。通过成长，在社会上的摸爬滚打，姐姐逐渐坚強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