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萦初心路

                    梁彦峰

    

       道里公安分局退休民警李云曾在黑龙江省抚远农场下乡。他讲往事，把我带入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

 

      1976年6月18日下午4点30分，哈尔滨开往佳木斯的知青专列就要出发了。火车站里，密密麻麻的身着草黄色仿军服的知青和送行的人们正在话别。

 

 喇叭里播放着革命歌曲，间或插上一段广播员催促大家上车广播，知青们依依不舍，和亲人们挥手告别，纷纷登上火车。

 

      火车头喷着白色的蒸汽，发出牟牟两声鸣叫，徐徐开动了。随着火车的开动，站台上送行亲人们压抑已久的离愁瞬间迸发，响起了一片片哭声，直到列车远去，看不见挥动的手。

 

       这批知青一共有一千六百多人，坐满了13节车厢。6车厢内，一位满脸坚毅的年轻人，望着窗外远去的城市，他叫李云。李云毕业于哈尔滨十三中，是主动响应号召下乡的。他从黄色书包中取出一个印有“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字样的搪瓷缸子，挤向车厢头部的打水处，本想接一杯开水，发现大水壶是空的。他端着空缸子回到座位，开始沉思：困难是暂时的，这次下乡是响应毛主席号召，无论条件多么艰苦，我一定要干出个样子。

 

      坐火车到佳木斯需要12个小时。上车前，政府发了一瓶水，两块干粮，一小段红肠。他没舍得一次吃完吃，一直到下车时，他才吃完。

 

     火车到达佳木斯站，李云到托运处取完行李。和其他知青一起，步行六公里来到松花江码头。

 

      他们坐上一艘很大的船，这是一艘20世纪初的老船。知青们坐在水下二层，船上没有床，地上铺的是席子，每当船体摇晃时，就有人晕得要吐。船有走得很慢，像牛车一样，在江上航行了两天，来到勤得利农场。

 

 勤得利农场位于黑龙江边，这里吃江鱼很方便。农场招待他们的是江水炖江鱼。共有四种江鱼，有六七斤重的胖头鱼，大鲤鱼，鲶鱼和草鱼，那鱼真香啊，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味道。

 

     午饭后，来了一辆解放牌卡车来接他们。李云和12名男青年及16名女青年被分到抚远农场二连，他们坐上敞篷的车斗上。

 

     卡车一路向东，越走越荒凉。路上，他们看见上百只野鸡、五六只狼、两大一小三只黑熊。230公里的路上没见到一个村庄，一个人。偶尔见到一两处房子，那就是新建的连队，这里真荒凉啊。中苏正交恶，这里离苏联那么近，大家有些紧张，但又很自豪，我们来保卫边疆，生产粮食，使命神圣而光荣。汽车在翻浆的不能称为路的“路”上蹒跚爬行着，有时车误在泥里，全车人要下来推车。一直走到晚上，才到抚远农场。

 

      知青住在地窨子里。天已擦黑，老知青送来一把白蜡，就着烛光，同志们都开始找板子搭床。搭完床，大家聊起天，聊着聊着，人们纷纷进入了梦香。李云毫无睡意，他拿出笔纸，开始写决心书。

 

     不觉中，外面已天亮。由于地窨子大部分空间位于地下，地上只有一小块塑料布糊的窗户，光线很暗，天亮了也没看出来。李云正写着，忽然听到一个金属般洪亮的嗓音喊道：“你叫什么名字？站起来。”正在专心写字的李云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见昨天接待知青的两个连队领导正站在他头顶上。说话的是二连连长王坤（化名），王坤大声训斥道：才来第一天，你就一宿不睡觉，成宿地给家里写信，能干成什么事业，你还像一个革命青年的样子吗？出于礼貌，李云并没有申辩，立正听着。边上的教导员岳广峰（化名）拿起李云写的东西看了看，随后向后翻着看去，然后用手扒拉在旁边正在训话的队长王坤，把李云写的东西给他看，王坤看了第一页后，急促地往后翻，一直看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