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唠叨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05:16 阅读(0)
最后一次唠叨
原创 万飞 北雁楠飞
“你多护理了三天就叽叽歪歪！护理咱娘不是应该的？”
“你还好意思？一轮到你，你就碰巧有事，真巧！”
……
周末，晚饭后，在娘的堂屋，弟兄仨又为了护理娘的事吵开了。
“你们几个一见面……就吵，嫌我死得……不够快是吧？都进我屋来，我有话说！”娘卧病在床很久了。她本来就呼吸困难，一生气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三个儿子灰着脸走进里屋，围在娘的床前，像三根木头。他们开始后悔，刚才吵架又没压住嗓门儿，看来又要惹娘一顿唠叨了。
“我以后不要……不要你们任何人伺候！”被病痛折磨了三个多月，娘终于失去了耐性，她喘着粗气，说:“你们吵架能不能别叫我听见！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正好，今天你们弟兄仨都在，娘给你们念叨念叨，别烦，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不烦，您说，娘。”老三抢上前，搀娘坐直了些。弟兄仨见娘生气，一声不吭地一齐盯着娘拧起的眉头。
“我早知道自己得了那不好的病，我不想住院，就是不想让你们花冤枉钱。”娘抚了抚憋闷的胸口，接着说。
“咱村二苗的娘就是这病——叫什么‘肝腹水’。二苗她哥花了好几万，不也是没治好？听说她娘最后肚子胀得受不了，是自己摸了一把菜刀割破肚皮死的。唉！娘行了一辈子好，怎么临了还不得好呢？我现在肚子胀得像个蛤蟆，疼得要命！这两天腿也肿了，我都没给你们说。”
三个儿子赶忙掀起被子，看娘浮肿的腿，而后脸色凝重地重新掖好被子，偎坐在床沿。昏黄的白炽灯光下，三个人影蜷在娘的床上，像三只温顺的黑猫。
“唉！”娘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打从我出院那天起，你们自己说，吵了多少回了。三个月了，我知道你们忙里忙外，累急了，可我更急！自己受罪，还要你们陪罪。我有时都羡慕你们早死的爹，他心肌梗塞死得多享福！”
“嗤——”娘长长地吸了口气，接着说:“老三，你说过送我去养老院。其实我也想过这事儿，可我又怕人家笑话你们弟兄不孝顺。思来想去，我真想找你们爹去，这样我们老两口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看三儿子欲言又止，娘朝他摆了摆手:“三儿，你别吱声，打小我说一句，你能回我十句。嘿！你比娘还能啰嗦。你有这好口才，怎么不去管管你小儿子！给你说过多少回，好好管管这个“妖业蛋”，都小学五年级了，除了知道吃，就是玩，一天到晚打手机游戏。农村的娃儿，不好好上学，将来能有什么出路？三儿，你别怪娘说话难听，这好吃懒做的毛病也是你遗传的。娘不跟你住，眼不见心不烦。”
娘转头看大儿和二儿，像在看两个素不相识而又似曾相识的人。继而幽幽地说:“大儿，不是娘说你！你喜欢喝酒就喝呗，你能不能不要一灌点猫尿就打骂媳妇？天底下到哪儿去找你媳妇那么好的人！你醒酒了也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那样儿，你爹的魂儿全附你身上了。还有，记住，喝酒千万不能开车！那是要人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