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惆怅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00:13 阅读(0)
冬天的惆怅
邓书俊
自门口有超市后，我就很少去菜市场了。尤其在这寒风刺骨的冬日里，就更懒得多走路了。然而儿子要吃我腌制的酸菜，超市里显然没有这些廉价菜，只好去菜市场。
冬日的菜市场，显得冷冷清清，菜农或菜贩子们把自已裹得严严实实，静静地守着各自的菜摊，等着顾客的到来。来买菜的大多都是附近的居民，他们刚从有暖气的屋里出来，在凛冽的寒风吹拂下，也懒得讨价还价，随便买上自已喜欢的菜，匆匆离去。是啊，除了为生活奔波的菜农，谁愿意呆在这干冷干冷的四面透风的地方挨冻呢。
我来到一个菜摊前，胡乱买了些辣椒、苞菜、黄萝卜，又买了点腌菜用的生姜，就在我转身准备回家时，回头看见了她，那是一个上了些年纪的中年女人，衣服褴褛，满脸沧桑，穿着一件男式的掉皮的不知多少年的烂皮夹克，像一株野棉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女人的面前摆着不多的几种菜，从菜的多少可以看出，这些菜是她从那些好心的菜农那里乞讨来的，然后分类再卖出去，赚几个生活费。女人看见我，热情地向我打招呼：你买菜呢。同时，从熟悉的声音中，我也认出了女人。原来她是我认识的一个熟人，因她的丈夫姓葛，我称她葛师老婆。
她的丈夫名叫葛天友，曾是武山县饮食服务公司的一名员工。公司倒闭后，葛天友便回到家里，和妻子摆起了“担担面”。大家都知道卖“担担面”十分辛苦，早上三四点起来烧火下面，必须赶在学生上学之前，摆到街上去卖。葛天友曾是武山县饮食服务公司的厨师，他的面柔韧筋道，吃过的人都说味道很香。如果不是给女儿治病，日子倒也过得红红火火，其乐融融。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葛天友一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日子过得四平八稳的时候，正在上小学的女儿被查出得了脑瘤，必须马上手术。女儿的病一下子打破了这个家宁静的生活，要知道全世界不知有多少人死于脑瘤，夫妇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女儿的手术很成功，他们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尽管给女儿看病几乎掏尽了家里的积蓄，但只要勤劳，日子不愁过不下去。问题是生活并不如人愿，不料厄运再一次降临到这个不幸的家。
葛天友夫妇，为人热情，左邻右舍有什么红白事，总会主动去帮忙。葛天友在给人家拆房时，不慎从墙头掉下来，被人发现及时送进医院，经医生确诊为小腿粉碎性骨折。家里的钱给女儿看病时折腾光了，为了给丈夫看病，葛天友的老婆费尽了周折，该借的不该借的人家都借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完了，等他出院时，家已空空如也。小儿子忍受不住饥饿，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信。葛天友因严重缺乏营养，伤处没长好，完全丧失了劳动能力。他的妻子已无任何职业，每到逢集，她便到菜市场乞讨些菜卖，一天也买不到几个钱。因无钱买油、买面，几乎顿顿白水煮菜。不是国家对这样的人家有低保吗？然而葛天友一家的低保没有解决，这不得不让人深思……
回到家里，眼前总会浮现出葛天友老婆瑟瑟发抖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心想，我的衣服也许葛天友的老婆能穿吧。打开衣橱，从我的四季衣服里整理出两大包。其中，有一件毛衣是我亲手织的，我几乎没穿过，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葛师老婆比我更需要它。说实话，面对那些乞讨的人，我并不同情，因为他们有强壮的身体，完全可以自食其力，而葛师老婆，一边要照顾病中的丈夫，一边还要讨生活——她就算去打工也没有人肯要啊。我建议她去扫大街，她说自已找过了，人家不要。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就是扫大街的，她是从当官的老婆那里揽到的活，只能拿到全工资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