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桃

文/赵军

 

 

疫情过后经济萧条，为保民生，促就业，国家推出了一系列惠民措施，最有烟火气的该是地摊经济。网上各种调侃摆地摊的段子、抖音、视频，层出不穷，只有你看不到地，没有想不到地。摆地摊一时成了当下最热的话题——今天晚上去摆摊吗？其实，早在二十三年前我就摆过摊了。

 

九七年的时候，我还在张店冢子坡租房居住，院子里住着几个卖水果的。桃子熟了的时候，他们骑着摩托车批发上桃，到城区马路上人流多的路口摆摊卖。我那时休班的时间比较悠闲。下午他们卖完桃子，一个接一个的到了家。光棍单身汉吃饭好对付，他们蹲在自己的门口吃着买来的包子火烧，说着各自卖桃的趣闻：有人说，他今天进得货好还便宜，卖得还不错。另一人说，他的桃子一般，也没少卖钱。还有人说------总之，桃子不愁卖，拉到马路上一个不剩。天天听着他们免费的致富经讲座。我竟怦然心动了，钱，太好挣了。很想一试身手，不觉眼前出现了一副很美的画面：潇洒的我骑着三轮车，肥美的桃子舒服的躺在车斗里，路口一停，行人呼啦啦围上来，抢着交钱，过秤忙的我手忙脚乱。顷刻间，桃子清仓，钞票到手，走人，回家。越想越觉得，摆摊卖桃太简单了，即能看风景，还挣不少钱，突然感觉以前的时间算是白白地浪费了，实在可惜。说干就干，专门练习了熟练地使用称（那时用的是木杆公斤称，还没有现在的电子秤）。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明天上货，出摊，来个开门红。

 

天蒙蒙亮，就到了水果市场选货。那卖桃的邻居嘱咐我，进货必须赶早，货好，价格还便宜；去晚了，货烂，价格还贵。我老老地记住人家的话。那天早上，上市的桃子数量少，大部分品相一般，价格不是太高。老江湖们对桃子不满意，很多人批发了其他的水果。青皮桃子，外形不匀称，咱想尝尝好不好吃再买，差点让人家管理市场的罚了钱。一打听才知道，市场里不让随便尝水果，怕影响买卖双方的交易。这是啥破规矩，明显偏向着卖方，不平等条约。没办法，桃子口感对咱来说全凭运气了。第一次进货挺大胆，一百斤桃子，也没考虑卖得出去不。七毛钱一斤进的货，打算卖一块二一斤。往市区的路上，仔细盘算着，到哪个路口摆摊？对了，就去泰星大酒店对面的洪沟路口，靠近火车站，人流多，附近的几个厂子职工条件不错，买东西不疼花钱。

 

还没到洪沟路口，已远远望见不少人在树下已摆好摊子。找好位置停下三轮车，我先吃了个桃尝尝味道，感觉还挺甜，就是模样不大周正，不影响口感。很快就来了客户，是个大娘。她问桃子甜不甜。我赶紧用刀子削了一片，让她尝尝。大娘说，样子不大好看，还挺甜，买几斤吧。我把称给大娘称得高高的。大娘很满意，说小伙子第一回摆摊吧。我说，干很长时间了。大娘说，小伙子不用瞒我，从你称称就看出来了，常干的很贼滑，称没有这么高的。中午刚过，我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旁边几个卖桃子的女人，凑在一块叽叽咕咕，还不时看我几眼，好像在说我啥。管她呢，卖自己的桃，早卖完早回家。

 

 

 

在我还剩几斤桃子，要按堆卖出去的时候，那几个女人终于沉不住气了，其中的一个朝我过来了。说话还带点气：兄弟卖完了？大半天光看你卖货，俺几个还剩不少，今天还没有卖出本钱来。你卖的也太便宜了，称还这么高，人都来找你了，哪有你这么干的，有点坏行规了。我说：嫂子，我的桃没有你们的好，进价低，我当然得卖得便宜点，要不谁来买我的桃。那女人理屈词穷，还是哆哆叽叽，嘟囔个没完。实在是影响生意。一个大小伙子，跟一个久经沙场撒泼耍赖的老江湖过招，还真不是那女人的对手。明知是那女人欺生，咱脸皮薄，大庭广众之下羞于出口争吵；那女人虽不敢口出恶语，但也是胡言乱语，让人恶心不止，恰如《水浒传》中的泼皮无赖牛二，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