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虎，在我心中，它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邵桂娟  风中幽兰

 

视线中的这株爬山虎已经在楼壁上攀爬了多少个春秋，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从最初发现它的存在到现在已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

我不知爬山虎的根能扎多深，需要多少泥土来包裹维系生命。但在这样一个突出的楼道口的檐口，在这些借助了风力才来这落脚的飞尘积土中，有着一枚不知从何方而来的爬山虎的小小种子，欣欣然发芽生长起来。

当年的一径纤纤细藤，曾是那样的羞怯，它用新生的眼睛打量着这个世界，颤微微行走在峭立的灰色之路上，不会想到自己脚下的路会有多长，抑或是它根本就没有思想过这些，从看到光明的那一刻起，它想到的只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向下扎根，然后，在人们不可思议的眼光中，抓吸住垂立的楼墙，向上，再向上。

最早发现它的存在之时，我对它的前景并不看好，因为这是一块泥土稀薄而又贫脊之所，是不可能有生命的地方，它的萌芽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可事情脚偏偏出乎了我的意料，这株爬山虎不但活了下来，而且一直执着地攀登而上，叶子也由最初的几片长到几十片，藤蔓也日渐变粗，这不由我对它关注起来，稍有闲暇，便站到窗前看它在风中的模样。渐渐我发现当它有新叶萌生之时，最下面的老叶就会黄褐了脸，慢慢枯萎而去，我想那叶子一定是挤出身上仅有的一点水分，滋润新叶吧。向上伸展着的蔓藤，定然是感受到了老叶凋零时的所托，从不敢让自己倦怠，急催新须附着生命的支点，而顶尖那娇嫩之芯，也在探雷般触及可以让身躯延展的方寸，不再回头。它似乎是一路高歌，因为，每每在我的注视下，它总是轻摆着郁葱的叶片，像在打着节拍，而那略显矜持的头颈，也会在清风中蔓蔓起舞。让我惊诧于它的精神，俯拜于它的坚强。

我见过无数的爬山虎，房前屋后，密密匝匝地迭满屋墙，夏天暑日，为人们送来生机和凉爽。但爬山虎也似乎只是为这而存在的，它的用处也只不过于此，抛开这点，它似乎并无可取之处。因为它开不出艳丽的花朵，又不能结出芳美的果实，没有强健伟岸的身躯让人打置器物，就是做柴草，也会略嫌逊色。

可爬山虎对生命的向往没有局限在此，它们没有自怨自艾，就像这株在人眼中有些可怜的爬山虎。它独自俯身沉默的楼体，身披稀疏的叶子，没有枝蔓可以攀肩，只是一路孤单，一路向前。我想，前进的路上，它一定承受了难耐的寂寞，因为没有人会为它布水施肥，没有蜂儿蝶儿为它舞蹈奏乐，风儿从它身上擦过，也许是用嘲讽的口吻在笑它的不自量力，太阳虽然对它极尽了温柔，却也会汲取它维持生命的水分，唯有雨儿怜它的焦渴，滴下甘露润它干渴的喉管，却也免不了随手掠去它赖以生存的泥土。对此，它淡然处之，无怨无悔，一如最初的顽强执着，快乐地活着。我仿佛听到了它的笑声，因为我看到楼顶的天台上，它的生命之须在向我招手，一脸的灿然，笼着太阳的光晕。

这是一株选错了生长地的爬山虎，这是一株找不到定位的爬山虎，可在我眼里，在我心中，它是一道靓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