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即神

作者：竹杖芒鞋空间

——“中人”七帖之一

 

吾辈凡夫，论长相，中人之姿，论才气，亦中人之智，如此“中二”，读书时离学霸自然隔了几排课桌，做事时也容易被牛人甩了几条街。不是天才，天才都是没法讨论和复制的。思前想后，也是羡慕那些超凡绝尘者的，当然也盼望某时如有神助来一次咸鱼翻身。然神仙终是离得太远，只顾自己神气活现，哪里顾得上凡尘里这些烟火气呢。。

有时候，也想不明白，看着都是无神论者，考试时家长孩子还要虔诚地拜那些树神考神的，还迷信穿个旗袍旗开得胜的，大约是图个心里安慰吧。世间有神吗？自然是没有的，有人持怀疑态度，相信神秘的力量存在，也找不出有力证据，想来神仙都是怕羞的，不肯轻易见人。不过，少时还是有段时间相信世间有神仙的，甚至相信某日如有神明保佑，自然可以得到无边法力、惊人神性和超然之智。慢慢渐大渐长，不信神鬼了，但还执着幻想过能有什么能够暗中相助。比如上学时，要考试了，就希望自己被众多者代课老师神奇附体：语文有了语文老师的功力，数学得了数学老师的智商，物理复制了物理老师的头脑，化学又被化学老师的奇技淫巧栖身，那样一路考下来便是神仙也不过如此了。这是借众高手之力而得道幻想，世间虽无神，众人却能凑成神仙的，技高一筹的总是不缺，高手在民间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高考刚结束，各地的状元纷纷登场，探花榜眼都不好意思说跟人打招呼，众人皆知状元好，不过状元也只是一个考神的一次神奇，其实众人之中行行都有状元，状元只是考出来，真正的人才却是干出来的。人人皆具状元相，只是未到出名时。以大宋嘉祐二年（1057年）的科举为例，这一回的进士录取堪称中国科举史上知名文化大咖最多的一届：名家苏轼、苏辙，理学代表人士程颢、程颐、张载、曾巩……这一科的举子们共有9人官至宰相，如大名鼎鼎的吕惠卿、章惇、林希。只是这些大神在这科的名次并不是很高，曾巩也不过好不容易中了进士，主考官还是老师欧阳修。只是这一众文章巨擘虽皆未及三甲，却以众人之手托起宋时文学的灿烂天空和变革变法的汹涌浪潮，而前三名的状元章衡、榜眼窦卞、探花罗恺倒是籍籍无名了，连一首打榜的词都未留下。

状元不过如此，世之神奇，皆是以众人之力成就众人之事也。众人之力，神力，众人之智，神策，众人之勇，神勇。众人集诸神之大成，众人即神仙。君不见，众人拾柴火焰也高，众人划桨开得大船，当下许多民间发起的众筹，也是集众人之力成就大事的壮举，集微小之力成就弥天大业，又如何不是神奇呢。有位年轻作家的话说得极好：“如果有神，那神并没有脱离开什么，不是另外的什么，而是我，是树和鲸鱼，风和恒星，鸟和引力，爱和数学，美和时间，秩序和混沌，宇宙，还有你。神是由这些构成，神是总和，我们是神的部分。”至于我的意见,也是牢牢贯彻以人民为中心思想，借用苏东坡调侃“米癫”米芾时的四个字“我随众人”，众人即神，我们都是神。

夏日炎炎，自今日起，来几副“中人”帖闲谈消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