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安静的楼梯间，望着飞走的喜鹊

 

作者：竹杖芒鞋空间

 

那天电梯坏了，我爬行在一座高层的楼道中，慢慢地迈着步子拾级而上，无声无息地攀爬在僻静的楼梯间。这是高层建筑内很少有人打扰的空间，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四周安静极了。这样的地方不免让人有一种逃离现实的感觉，好像远离了生活的喧嚣和琐碎，远离了烦冗和悲喜。

　　大多高层建筑的步行楼道都是一处没有个性的空间，就像很多人的生活，平庸而乏味。每一层与每一层都有着相同的回廊和装饰，像极了我们不知不觉穿过的一年又一年，没有感觉，没有个性，没有感动，也没有记忆。楼道内的窗户很小，像是个装饰，双层中空玻璃将楼宇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不管外面如何寒暑交替，如何风吹雨打，如何嘈杂喧哗，楼内依然是个恒温、安静而不受干扰的世界。

　　这样一点一点地踽踽而行，就有了一种穿越生命的感受。

　　那天，不知不觉地上了很多层，也忘记自己要去哪里，觉得就这样爬呀爬呀，就好像生命又重新被赋予了一种青春奔涌的意义。我们总是感叹多数日子平淡的时候，不也像这样盘旋、回转、重复、迂绕着近乎无意识地行走吗，把平淡的岁月寄存在翻过的日历上，既忘记了尝过成功的滋味，也麻木了来自于失败的感觉，只是过一天是一天而已。

　　我就这样一路往上爬着，在没有标示的楼道中向上移动，向前向上成了唯一的意识和选择，像是为了某个信仰去朝圣，这样的爬行更像是一次心灵的体验。脑子里无意识地想到哪儿就是哪儿：媒体又开始追问人们关于梦想的话题了，先前的主题是幸福，幸福和梦想都是人生追求的目标，而现在梦想可能在一些人的心目中已成了一个富于童话色彩的概念，得到的答案多是搭载了丰富的想象、幻想和夸张，似乎没有人把梦想这种虚妄的东西当一回事。的确有些人的梦想已经现实得可以用货币来衡量，而那些插着翅膀可以飞翔的梦想多么令人怀念。每个人都有梦想，有一首歌中还有一句非常给力的歌词“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其实梦想就好比信仰和追求，如果没有了梦想的力量，生活难免也陷入了缺乏动力的境地。没有梦的生活多么乏味，就像这些没有个性的楼梯，只有生存，没有生机，只有硬度，没有温度。

　　忽然，在一层楼梯转弯处，窗外的景象吸引了我。楼道小小的窗子外面的窗台上飞来了一只漂亮又丰满的喜鹊。窗户隔音非常好，我与喜鹊隔着玻璃，它并没有注意到我，我也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观察一只野生的飞鸟。隔着玻璃，我们像是隔离在两个世界里的生物，虽然无法交流，但还是可以互相观望。

　　喜鹊很优雅很美。它有着黑色俏丽的头部、黑色的眼睛、尖锐的喙，黑而长的尾羽对需要飞行的身体起到了很好的平衡作用。以黑色为主的身体上，搭配着白色和一抹不经意的孔雀蓝，喜鹊身上居然有蓝色的羽毛，恐怕是我第一次发现。它好像在寻找着什么，我猜想它一定是一只即将成为妈妈的喜鹊，它是在找一处可以做巢的所在，还是寻觅可以筑巢的树枝，抑或是为孩子寻找一顿午餐。窗外，一切安详，没有危险，喜鹊可以在几个窗台间来回地选择，不一会儿，它就飞向了别处，我的心一颤，好像它牵在我身体的某个部位一样，随着一下拉扯，有了莫名的疼痛和空落落的感觉，或者是心里的童话被它牵着飞向了更远更高的地方。

　　喜鹊是人们心目中的吉祥鸟，每个人的心里该不会也藏着一只优雅的喜鹊，这只负责报喜的鸟背负的一定是人们关于梦想的渴望，想起喜鹊心里就格外明朗，看见喜鹊就预示着有好运要来。喜鹊那种喳喳喳的聒噪，在人们心目中充满了一种神谕般的意味，响应着这令人鼓舞却又无比亲切的召唤，人们可以坦然面对艰难，可以再度找回欢乐，可以安慰灵魂接受又一个挑战，一切都是因为心中有个可以实现的梦想在唤起你久违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