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一堂课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3 21:29 阅读(0)
春节,是一堂课
(岁初闲谈)
尽管闰了一月,春节离得还早,但大家互相问候的内容已经开始与过年有关了。在哪里过年?跟谁一起过年?过年回老家吗?潜意识中已经把春节列入了待办事项之中了,因为它是我们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而且躲不开的话题。在过去,春节几乎是一家人生活的全部追求,所有一年的打拼努力、忍辱负重、悲喜挣扎,都是为了过年。
春节作为一个重要节日,年年都要过,这是我们延续的传统,民国时期强推西元时受了点影响,但全国百姓不买账,很快就又恢复了春节的习俗。春节的重要性已经无需赘言,春节作为节日的意义也不用再提,但是,在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除了我们普罗大众认同的“年”,春节这样一个在我们成长中留下标志性的一道道刻痕的一段时间,究竟算作是什么,才能抵上它所蕴含的全部意义。一年之中,它那么让我们不断牵挂而又割舍不开,那么让我们心怀向往而又刻意逃避,那么让我们生命丰满而又怅然若失……这都是因为,春节。如果让我找一个答案,我觉得春节大约就是一堂课吧,一堂人人、年年都要从中接受教育的一堂课。
上课的时间,大约从入腊月就开始了。我们随着课堂的起承转合,从腊八、小年、除夕、初一、十五等等接受春节对我们例行教育。一年之计在于春,人们在春节举行各种各样的传统活动,打扫屋宇、祭祀天地、告慰祖先、亲人团聚、友朋走访,这是内容丰富的一堂课,课中我们交流心得、总结得失、展望来年,对自己一年来走过的时间做一次梳理,对遇到问题做一些归纳和思考,等到课终,每个人都会充满信心和希望回归现实的生活,然后新的一年重新开始。从这个意义上看,春节不正是又一年的年前教育和动员吗?王安石在
《元日》诗中写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样的过年方式历久不变,尽管内容在不断变化,这样的一堂课的程序大致还有,这是我们课中的文化基因,虽经千年流变,但其魂魄始终未改。
我们小时候,过年的习俗极为烦琐,过年的禁忌也有很多,繁文缛节多归多,作为学生上课还是要守规矩的。神灵、祖先、土地、人畜各有所敬,长、幼、内、外各有所序,上课就应有上课的氛围,上课的要求。旧年三十一挂响炮、一盘甜瓜,送走灶神,新年初一三柱高香,再接回人间。对天地、人伦、自然的敬畏是课堂的纪律要求,上课不让出声就少乱说话,该交的作业都以对联和贡品的形式摆在那儿等老师批阅,该上行下效的仪式,一样也不能马虎。老师又在哪里?在春节,大地、气候、奔波、劳碌、植物、食物、父老乡亲、故交亲朋、故乡、社火、鞭炮、春联、灶王爷、土地神、年夜饭、相约守岁、祖宗牌位……都是老师。这是每人每年都要经历的一堂课,课中要义涵盖了骨肉亲情、阖家团圆、温故知新、平安吉祥。此时,天地人神共聚一堂,相约在春节,与父母同过是主课、亲人团聚是大课、外出旅行是选修课,自己单过是临时翘课,早晚还要补课……
春节是一堂课,每个人从小都在这堂上受到了熏陶和启发,这一年一年、一节一节的例行课时中我们领会了对社会、对家庭、对亲人、对天地自然的态度,它们积淀在我们心头历经沧桑,成为了一笔成长的财富。记得沈从文先生谈到小时候在湘西过年时,对狮子龙灯焰火、大锣大鼓在桥头演戏等细节印象极为深刻,年纪虽小却始终能跟过年“玩灯烧灯”的随队伍走,“马不离群,直到天快发白”,直到“精疲力尽”。队伍中扮老渔翁和蚌壳精的,都是孩子们心里向往的角色,从文先生意味深长地回忆,“有了这个玩灯烧灯经验底子,长大后读宋代咏灯节事的诗词,便觉得相当面熟,体会也比较深刻”。一堂课中,不同的人收获不尽相同,春节这堂课,谁也躲不开。春节即将来临,今年,你选修的哪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