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边茂密的草丛里，响起了“呱呱”的蛙鸣声

聆听蛙鸣

作者 | 于忠民

 

 

那年的一个夏夜，我漫步在河岸边的园林化小区。偌大的园区内上万株大树枝叶繁茂，几十幢小高层楼房整齐地排列其中，到处是花团锦簇，小桥流水，曲径通幽，而我最爱去的则是园区中央的那个人工湖。湖中的喷泉射出多姿的水柱，激起层层涟漪。在柔和的灯光映衬下，愈发诱人。给人以宁静的幽思。

 

忽然，在湖边茂密的草丛里，响起了“呱呱”的蛙鸣声，一阵阵如乐曲般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显得如此清晰而又动听。我的心不禁一动，从农村回到城市后，蜗居在钢筋、水泥构筑的“森林”，每日充斥的是不绝于耳的人车嘈杂声，那种在田野间水沟里才能聆听到的可爱的小生灵的鸣唱已成奢望。这久违的蛙鸣声，一下子唤醒了往昔的记忆。

 

我走出园区，来到了河边，望着河对岸曾经的菜地已成高楼，不禁思绪万千。

 

上世纪七十年代上中学时，我们知青曾去河对岸的农村学习劳动。当时我们去的生产队，有着大片的农田，种植蔬菜和水稻。水沟内外蛙声阵阵，各种颜色的青蛙，蹦跳着捕捉庄稼上的虫子。头一次见到这么多活生生的青蛙，我兴奋地扑过去，很快就抓到几只。同学们都好奇地围过来观看，有的男生还从我手里抢过青蛙玩耍。眼见自己辛苦抓住的战利品快被人抢光，这时老师走了过来。瞅着我手里仅剩的一只青蛙说，这青蛙是挺可爱，难怪你们这么喜欢。可你们知道吗，这青蛙专吃害虫，是庄稼的守护神，还是放了吧。此时我兴趣正浓，可老师已发话，我虽心有不舍，但还是撒开了手。那只青蛙“嗖”地蹦回地上，扑进水沟眨眼间不见了。

 

后来，我下乡到了水田区，只见水沟内外长满了青翠的芦苇。里面活跃着很多青蛙，蹦跳着捕食小虫。整个稻田里蛙声一片，似欢快的乐曲回响，给枯燥的劳作带来欢愉，让我们暂时忘记了劳累。稻子在青蛙的护卫下茁壮成长。

 

初夏的一天，下午收工后，我拎着捅锹独自走在田埂上，忽然肚子咕咕地叫起来。那时，伙食极清淡。每餐都是只飘浮几个菜叶没有油珠的菜汤，常年见不着荤腥。看着满沟乱跳的青蛙，仿佛是一块块令人垂涎的肥肉在晃动。正巧一只带有绿色花纹的青蛙蹦到了我脚下，我上去扑了一下，就在将要摁住的一刹那，青蛙嗖地拔地而起，蹿出一米多远。没等我扑第二下，小东西已蹦入沟水里，“咚”地溅起一圈涟漪划水而去。望着戏弄自己的青蛙在沟水中倏地远去，我不禁有些沮丧。

 

 

 

忽然想起，几天前见过别的知青在沟边钓青蛙。于是我找来一个粗苇秆，用一根细长的草系上带刺的草籽，绑在苇秆上放入沟沿，静坐沟边期待着青蛙上钩，可青蛙对此却无动于衷。时间一久我的手有些发酸，我稍微动了下胳膊，竟带得苇秆也晃动了一下。没想到一只青蛙飞身跃起一口咬住了苇秆上的诱饵。我上去一把抓住，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青蛙只捕捉活动的食物，它误将那个草籽当成了飞虫，故而上当。我暗自得意，接下来用此方法，一会儿就钓上来一堆青蛙。我兴奋地用草将这些战利品绑在一起，来到了一块空地上，抱过来一堆干草，将一只青蛙摁在地上。此时，我已顾不上考虑它是什么庄稼的卫士了，举起捅锹向下剁去，那锋利的锹刃霎时将青蛙拦腰截断。我将青蛙的上半身扔在一旁，那失去下肢的青蛙痛苦地凸鼓着眼睛，露出无尽的哀怨，我的耳边不断响起老师的教诲：青蛙是“益虫”，我们要懂得保护它。我思想斗争了好一会，终于说服自己放了其余的青蛙。

 

后来一见青蛙我就条件反射地难受，觉得愧对这些可爱的生灵，从那以后再未碰过。有一次在饭店跟朋友聚餐，有人点了一盘油炸青蛙腿，我则善意地提议换盘别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