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的简易木桥早已拆除,两个人心中的桥,还在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2 15:24 阅读(0)
河面上的简易木桥早已拆除,两个人心中的桥,还在
背靠麦秸垛的爱情
朱建勋
河是小河,一个水漂就打到了对岸。
小莲家住在岸边。对岸的树荫下时常有一个年青人,吹奏着一只短笛,笛声悠扬。
小莲在河边洗衣裳,赤着的脚伸进河水里。她把洗了一遍的衣裳放在简易木桥上,对岸的笛声吹得她心慌意乱。她低下头,故意不往那边看,却又忍不住,半抬着头偷偷往那边看一眼。
呀!正碰上那人热烈的眼光,小莲的脸一下红透了,心有一只小鹿乱撞。她匆匆把衣裳洗涤一遍,端起木盆回家,临走又往那树荫下望了一眼,那人低着头,抚弄着自己的笛子。
小莲把衣裳晾好,透过木格窗棂,远远地看着那人。她的心被蝉鸣聒噪得乱糟糟的。
那个年青人似乎从不沿着简易木桥到对岸来,只在彼岸观望,小莲觉得自己活在了他的眼皮底下,心思全被他看透了。
小莲站在没过膝盖的河水里洗头,长长的乌发影映在清澈的河水里,侧偏过粉玉般的脖颈,像一道黑色的瀑布。对岸的笛声无缘由地停歇了,小莲自负地梳洗着长发,撩起水,哗哗啦啦,旁若无人。
对岸有一片杏林。麦黄杏,麦子黄梢,杏子就熟了,还有一种杏子,果挂的稠,个儿黑不溜秋,叫羊屎蛋儿杏,这种杏子模样不好看,吃起来酸酸甜甜,很开胃。那年青人应该到对岸来过,一个清晨,小莲打开门,门口放了一个口袋,她解开口,里面有麦黄杏,有羊屎蛋儿杏,足足半口袋,四下看看,没一个人。小莲跑到河边,看见一个远去的身影,那只短笛穿过衣领别在脖子后面,在晨光里一闪一闪。
小莲咬着下嘴唇,那人像小河里的一只水鸟,游进她心里来了。
那人到对岸的次数多了,和小莲并排躺在河岸边的麦秸垛上数星星。被石磙碾压过的麦秸,透着成熟的清香,散发出金黄金黄的温暖。那人把手试探着伸过,轻轻揽小莲入怀,小莲甩开他的手,独自一个人,把那人落在身后。小莲像东去的流水,细细缓缓,却不回头。
那人走了,去参军了,他每个月给小莲写信,写诗:脚步的水花沿着河流奔走/家在岸边,你水灵灵的名字/出淤泥而不染/挽起裤管梳洗长发/你葱白的臂弯被我隔岸瞧见/在水一方,心偷偷泅渡/那棵高大的白杨站在你家门前/与我对视,日久见人心//夹岸粉红透白的杏花/青涩的思念酸酸甜甜/年轻的白杨林/掩不住鸟声喧闹/出壳的爱情/被我一次次约会养活/乡村的麦秸垛/背靠一大片不渝的温暖
……
有一段时间,没有了那人的音讯。后来那人来信,说部队的领导赏识他,他被留在部队里不再回来了。
天仿佛一下塌了,阳光像倒扣下来的一群鱼苗儿,四下游走,小莲光着脚站在清澈的河水里梳洗长发,她总觉得他还在对岸的树荫里注视着她,她想起那只揽她入怀的手,她觉得他还在,在她的心里。
小莲把满满的思念说给河水,她相信河水会把她的话捎给他。
生活像小河里的涟漪,扩散之后,又恢复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几年过去了。
小莲又听见了河对岸的笛声,以为听错了,她跑出来。吹笛子的人剃光了头,小莲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那个人坐在河对岸,看见小莲,他站起来走近几步。小河无语,波光粼粼。其实,小莲早知道了,那人在部队触犯了法律,蹲了班房……
河面上的简易木桥早已拆除,两个人心中的桥,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