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一条流淌的河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2 14:38 阅读(2)
思念是一条流淌的河
● 王林祖
每逢父亲节，我的心里总有点茫然和空落。因为父亲离世已整整七年了。他在世时，过得平平淡淡。时间似乎如生铁一般，冻结凝固了所有往事和心情。我要搬出来一段往事，需要花费很大气力。但搬出来，咀嚼消化，却又如一块生铁沉淀心底。思念也如一条绵绵流淌的河，不绝如缕，汹涌澎湃。
是的，生活中与父亲有关的一事一物，随年月的更替正在变得越来越少。每一次回家，我必定要去一趟田间。父亲的一生，扎根在田地里。他的衣裤上，时常带有泥土。父亲像所有的农人一样，用热情耐心和毅力去完成一件一件的活计，流下无数的汗水，期待着劳动后的收获。
离家最近的那垄地，在我上高中几年，曾种过几年的西瓜，也曾栽种过十几颗果树。地头土地十分瘠薄，不怎么长庄稼，种着一些苜蓿。有三四棵耐旱多刺的沙枣树植在地边，枝杈没有修剪任意生长，结的沙枣颇多，十分执著坚韧，一如我那朴实的父亲。给羊和驴割草是父亲每天的任务，他经常将背篼放在沙枣树下，脱掉外衣，拿出镰刀，然后割一背篼新长出的鲜嫩的苜蓿回家。家中的家畜，一听到父亲的脚步声咳嗽声或开铁大门的声音，就一齐声地叫起来，向着父亲要草料。父亲每次从田间回来，几乎都不空着手，顺便要捎带些草回来。
那十几棵果树，都是老品种，只供自己吃，树下套种着一些庄稼和蔬菜。母亲经常说，瓜菜半年粮。从果树挂果到长大能吃，这时西瓜几乎也需要人守了。父亲就搬到地里，开始住瓜棚看瓜看果。早晨迎朝阳，晚上看斜月，梦中伴随的是蛙鸣虫唱。我们上高中大学那几年时间，家中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靠几亩西瓜地的收入。假日我们也是主要劳力。其余时间田间就主要靠父亲和母亲二人劳动。我到田间，经常看到父亲把背篼和镰刀就放在地头边。他一如既往的是一脸恬然寡淡的表情。我在田间拔一会草，收在地头，再品尝父亲田间的劳动成果。
父亲干活总是不紧不慢。我从来没有他的耐心，干活利索，但耐力比父亲差。他的背篼，曾换了好几个。家中经济能周转开的时候，也就没有再种过西瓜。毕竟活儿十分辛苦！但背篼，似乎是父亲的专用。他去世之后，生前经常背的背篼几乎也就没再怎么用过，上面还有母亲缝上去的一层垫背的厚布。有一次，我在扫院落，母亲在烧开水，烧柴的旁边放着父亲曾经用过的背篼，但日晒风吹雨淋，早已破烂变形了。我当时几乎是完全无意识地，有过去捡起来的想法，挪了两步猛然想起，父亲早已不再人世了！迟顿之间，面对遗物，有一丝物是人非光阴不再的感觉。但母亲在旁边，我转瞬掩饰了过去。
同样的情景还发生在父亲下葬后三天，我们去坟头烧纸祭奠，我走在山沟里，旁边的三哥将父亲去世前经常用的旧被褥，从车上拿下来，扔在离坟地不远的沟岔里，和一袋草一起烧了。不更事的我向前跨了两步，才猛然醒悟。我似乎怎么都弄不明白，父亲已经不在了，已永远离去了！与我已阴阳两隔。
那年夏天，我在家帮母亲收拾衣服，将衣柜内的冬衣夏衣全部整理出来，洗干净叠整齐。放在里面的有几件是父亲的衣服，很崭新，生前几乎没怎么穿过。据母亲说是大哥让留着的。他将来可以穿的。可能他跟我的感觉完全一样，总觉父亲似乎还健在一般。但时光已完全过去了。当一个人大半靠回忆过日子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完全成熟了。表明他不断在进行着思考，在整理，在总结，也在清醒地面对着现实。
思念是一条河流，在这一条河流中，承载着故乡，满载着亲人。随时随地激起忆念的是过往的无数细节，它们连成一片，汇聚一起，汇成我的生命之河。相信生命的涓涓细流会源源不断，润泽生命，给生命带来蓬勃生机，也使福寿安康永远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