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民间故事：凌伯与猪王

作者/高洁

 

凌伯是公社粮所炊事员，他不仅做得一手好菜，而且养得一手好猪。有一年，他凭自己多年积累的经验，挑得一头良种猪，这猪真的长得很快，加上凌伯精心呵护，一年多时间就长到四百多斤。那个年代科技还不是很发达，一条四、五斤重的鱼就算大鱼，一头两百多斤重的猪就算大猪了。长到四百多斤的特大猪实属罕见，所以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天天都有人到他家来观看这头大猪，可把他乐坏了。

关于养猪，当时实行的政策是“购一留一”。所谓“购一留一”，就是你家如果养两头猪，那么食品公司就要收购一头，留一头给你自行处理，如此类推。当然，全部卖给国家就更受欢迎了。据说有一年，有个生产队长想给自己的小孩去当兵，因报名当兵的人太多，比现在报考电影学院演员系的比例还高，他家小孩只是初小文化程度，所以轮不上他。他很不甘心，第二年准备征兵的时候，他去找在县委工作的堂弟商量，看有什么办法。他堂弟是在宣传部工作的。问他:“哥，你家养几头猪呀？”他说:“这年头，就靠养猪挣点钱了。我家养的猪不少，有六头。”他堂弟说:“这就好办了。办法倒有一个，就看你愿不愿意了。”他说:“你说说看。”他堂弟说:“你把六头猪全部卖给国家，就说为了支援解放军。我再写篇文章，在县广播站吹一下，你的愿望就有可能实现了。”“这……”“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不过我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了。”他咬了咬牙，说:“行，就照你说的办。”后来，他果然如愿以尝，小孩当年就当上兵了。此是题外话，暂且不提。

 

 

 

不过从这件事我们可以知道，当时的肉类供应是十分紧张的，农民就不用说了，要吃肉就得到自由市场去买，要不就自己养猪留着吃了。干部职工呢，凭票供应，每人每个月的指标是1.5公斤(3斤)，想多吃，对不起，到自由市场买去。有时甚至有票都买不到肉，食品公司没猪呀！

因为当时有关政策规定，卖给食品公司的猪，必须达120斤以上，所以大家拿去上缴的猪，只要养到这个斤数就万事大吉了。因而食品公司虽然收上来的猪不少，但大多是嫩猪、小猪，出肉率很低，供应还是十分紧张。

在公社三级干部会议上，公社领导曾提到这个问题，队干们推托说，群众反映讲，现在的猪变种了，养来养去都养不大，实在没办法。

凌伯听到这个消息后，亲自去找公社领导，说:“猪养不大猪种不是主要问题，主要是他们养的方法不对。你看我家的那头，不是长到四百多斤吗？”公社领导听他这么说，觉得很有说服力，都想去看看。到了他家，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好大的一个家伙。公社革委主任夸奖说:“哇，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猪，真是猪王啊！老凌，你太厉了！”宣传委员还特地叫凌伯和“猪王”合照了一张相片，那天他高兴得合不拢嘴。临走，公社革委主任交代说:“老凌，你不要忙着杀，过几天开干部会议，我叫大队干部、生产队干部都来看看，再叫你介绍一下养猪的经验，开导开导他们。”凌伯高兴地说:“好，好！”

 

 

 

过了两天，正碰街日，猪肉脱销，猪肉每斤比平时涨了5毛钱。他的小孩听到这个消息，特地请假从水利工地赶回来，叫来几个朋友准备杀猪“填市”。水都准备煮滚了，不知那个多嘴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凌伯。凌伯急急忙忙从粮所赶回家。到了家，他吼道:“谁叫你们来的？无组织无纪律！公社都还不批准，你们怎么都敢把猪杀了？”他小孩莫名其妙，问他:“怎么杀家里的猪还要公社批准？没听说过呀！”他回答说:“这头猪现在不是我管，是公社管。不懂你就去公社问。马上叫他们回去，今天不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