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盛开的桃花，家乡的春天就会黯然失色

 

文/郑国跃

 

 

要是没有盛开的桃花，家乡的春天就会黯然失色。

只有桃花开了，阳光才会透着暖，空气才会透着甜，春天才会流动着浓浓的诗意。

 

这处绝美的风景，当属桃花林。每年农历三月，正是桃花绽放的季节，远远望去，一树树火红必是桃花了，那粉红色直逼你的眼睛、直勾你的魂魄，让你欲醉欲仙。连成片的花海艳而不俗，雅而有致，粉里透着红，红里藏着白。春风起处，一朵朵五瓣小花，似一只只欲飞的小蝴蝶，在枝条上翩翩起舞，花粉染红了无边的春意，迷醉了前来赏花的青年男女。

 

 

这一片桃林共有九百九十九棵。而每棵桃树上都刻有人的名字，不是阿宏就是子仪。桃林中间有条水沟，成人可以一跃而过。东侧林园属于阿宏，西侧则归子仪。原先两家世代交好，都以种桃卖桃为生，到了阿宏和子仪这一辈，两个孩子自小耳鬓厮磨，形影不离，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不过分。两个孩子从小学一直读到高中毕业。交往了十多年，彼此产生好感，以至于山盟海誓，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不嫁。本来也是好事，双方父母巴不得乐意。可难题是，阿宏家就他一个男丁，若去子仪家做上门女婿，阿宏必要更名换姓，意味着阿宏家香火就断了，遭当地人耻笑不说，阿宏的父母也难以接受。可子仪家就她一个宝贝女儿，是要留在家里延续香火的，父母不可能同意出嫁。起先两家人还比着耐力，都希望对方能做出让步。一年又一年，眼见孩子都大了，慢慢地两家便生了嫌隙，开始口舌起来，不是含沙射影就是指桑骂槐。这样一来，阿宏和子仪也不能正常往来了。子仪的父母于是放出狠话，就是姑娘老死家中，也决不嫁给阿宏；而阿宏的父母也不甘示弱：“儿子宁可光棍，也决不给人做上门女婿”。

“寻得桃源好避秦，桃红又是一年春”。阿宏和子仪背着父母还是偷偷地来往着，两个人坚信有情人终成眷属。每当桃花盛开的三月，阿宏和子仪就双双钻在桃花林里，谈情说爱，憧憬着两个人美好的未来。他们在每一棵桃树上刻下对方的名字，你刻一个，我就刻两个，比着看谁刻的多，一年不到，整片桃树上都刻有阿宏和子仪的名字。“春来便是桃花水，不辩仙源何处寻。”两个人自娱自乐，有如生活在童话世界中，他们在桃子上偷偷地描上对方的名字，待桃子成熟后，阿宏和子仪的名字便定格在桃子上了，成双成对的出售，没想到竟深受青年男女的喜爱。既然双方父母态度不能回转，何不来个剑走偏锋？在阿宏想来，也许生米做成了熟饭，双方父母定会让步。当发现子仪怀孕的事，她已有身孕七个多月，她的父亲坚决要求打掉孩子。而阿宏的父母为了挽回这段婚姻，也顾不了脸面，请托村里最有威望的几个老人前去说情，希望成全两个孩子。说是只要不改姓名，阿宏上门生活也可以接受。可子仪的父母铁了心不答应，无论谁上门说情，子仪的父亲就一句话，除非自己死了。子仪寻死觅活也无法打动她的父亲。她父亲不仅不同意，开始不吃不喝以求一死，以此逼子仪就范。还骂子仪，说什么一世英名都被玷污了，丢尽了他的一张老脸，让他没脸苟活人世。而阿宏多次上门跪求，都被她父亲骂了回来，说是只要自己活着就不可能。后来，子仪还是被父母威逼着进了医院，人流的过程中引起大出血，子仪就这样失去了年轻的生命。听到噩耗的阿宏几乎晕厥过去，他没有想到子仪会以这种方式离开自己，从此慢慢消沉下去。

 

 

 

子仪就葬在自家的桃花林里，巧的是坟墓四周的桃树上全部刻有阿宏的名字。每当阿宏在桃林里劳作，一抬眼就好像看到子仪微笑的模样，以至于到了后来，看着每一朵桃花，都似乎是子仪的笑脸。一年后，子仪的父母受不了失去爱女沉重的打击相继离世，空留一片桃花林。而阿宏的状态很不好，父母也曾想尽办法想让他走出生活的阴影，可阿宏就是不能原谅自己。本来子仪多次乞求带自己离开家乡的，可阿宏一想到她父母的态度就失去了勇气，弄到最后连子仪也不再提私奔的事了。每每想至此处，阿宏就泣不成声，要是当初听子仪的话，带她远走高飞该有多好，可现在为时已晚。“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当草长莺飞、桃李芬芳，阿宏就会偷偷钻进桃林，坐在子仪的坟前，自言自语着，一任花瓣落满胸前，他还把地上的落花扫起来全部堆上子仪的坟头，堆成了一座桃花塚，而且一坐就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