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麦收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0 17:33 阅读(0)
今年的麦收
文/袁上水
今年受疫情影响,丈夫外出的时间虽说迟了些,但因为闰四月,农忙前的工日对比往年倒也不差哪里去。只是往年,在农忙的前三天,丈夫一准是已经赶回来了,这也是他们多年来形成的规律,用丈夫的话来说,“咱俩先得去去火......”可是今年,翠花盼呀盼,盼来的只是丈夫的一个视频电话,丈夫告诉她,由于工期紧,工头不让回,要回也得十天以后。
挂了电话,翠花心里一阵子发乱:怎么办怎么办?翠花最害怕把收下来的麦子成袋成袋扛到平房顶上去晒。一亩地收下个一千斤吧,装满了也得装十袋子,装满了,翠花又搬不动,装个半满那就二十袋子,噔噔噔,房上房下来来回回就得四十趟,这还是一亩地的收成,翠花家总共四亩地,你算算吧,得装多少袋子,跑多少趟吧。要是公婆都还健在的话,那该多好啊......可是公婆早在三年前就过世了。七岁的儿子已经上一年级了,今年学校开课迟,就算还会放忙假,一个小孩子又晓得做什么,能不让大人为他操心就谢天谢地了。
人一犯愁,就会乱想。夜深了,翠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白天在门口碰见了好几个别人的丈夫,都是外出刚回来的,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掩饰不住回家的喜悦,
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谁会帮帮俺呢?谁在这个时候来帮帮她,谁就一定能打动她的心。话为什么要这样说?因为我们的翠花呀,想着想着就已经想象到了有这么一个人在帮她了,她就会对村里的人讲:这是她娘家的堂哥。谁还能到她娘家去问个究竟不成?!白天她和他一起劳动,晚上......哎呀,晚上,晚上他住在哪里?真烦人!要不这个就暂时不去想它吧。
三天很快过去,农忙如期而至。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来直。实际上,翠花整个麦收,不但没被累着,还嫌这麦收过得太快了呢。成袋成袋的麦子,她一袋子也没往平房上扛。当然,不单是她一个没扛,好多人都没扛,也实在是不需用扛了,只要你肯出钱,原来农忙再忙,也可以不忙。收麦是收割机收的,收下来的麦子,从地里运到家里,是机动车运的。一趟多少钱,或是一袋子多少钱,多年前就这样行了,只不过年年有丈夫打冲锋,翠花才没留意这样的事。当然,多年前就这样行的时候便宜,往后就越来越贵了,从一趟五块钱涨到了一趟二十块钱,从一袋子二毛钱涨到了一袋子一块钱。今年的机动车有好多是改装成吊车式的,那些车主钱越挣得多,脑袋瓜子也越好使得很,钩子往麦袋头上一挂,“唿”地一声就吊起来了,再一转弯,就上了房顶,多省劲哪。更巧的是:今年,给翠花运粮的竟然是她十年没见面的老同学呢。
翠花和张斌是初中时的同学。从初一直同到初三,连座位都是一前一后的从没变过。正因为这样,有一次坐在后排的张斌把坐在前排的翠花的头发辫子故意夹在了文具盒里......如今老同学见面,自然要唏嘘一番,不但是感叹时光流逝,个人变化,也难免旧事重提。当提到辫子夹在文具盒里这一事时,两个人不知咋的,都有种突然距离被拉近了的感觉,紧接着两人都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说是肆无忌惮的笑,一点也不夸张。这一笑,让翠花觉得张斌还是同学时的张斌,让张斌觉得翠花还是同学时的翠花......
张斌把翠花的粮袋运到家里,已是临近中午了,粮袋上了房,再一一地倒出来,忙完这些,翠花就张罗着给张斌倒水递毛巾。张斌洗了,翠花也草草地洗了,她让张斌去屋里坐,给张斌倒了杯纯净水,张斌接过杯子,不由得问到翠花:“咦?怎不见你那另一半?”翠花说:“你现在才想到问啊!”张斌笑了一下,却并不示弱地说:“我心里泛酸,嘴上也泛酸了,酸得一直开不了口呀。”说完,就嘿嘿地笑了。翠花说:“有什么好酸的,贫嘴。”接着就把丈夫在外打工没回来的情况跟张斌讲了。张斌也真是贫嘴,他一听,就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说:“要是我呀,管怎样也舍不得。那工头说不让回就不回了?他不心疼老婆还不许人家心疼老婆啊。要是我,我偏回来!”翠花说:“就你,我还不知道你,也就是张——”这一次她没说贫嘴,而是说他好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