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收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0 16:54 阅读(0)
秋 收
笔谈
国庆节,对我们中国人来说,是具有特殊历史意义的日子,是举国欢庆的日子,是振奋人心的日子。可是对北方农民来说,国庆节就是忙碌的代名词、劳累的代名词。每到这个时候,金黄的稻穗、饱满的玉米就会频频招手:我们即将老去,我们渴望叶落归根……于是,田野里,大人孩子齐上阵,全家男女总动员:镰刀上下飞舞,大筐小筐满满当当,马车四轮车在地里穿梭飞驰,一片片庄稼服服帖帖倒在脚下……
我曾无数次出现在这个热火朝天的场面中。从包产到户开始,我家种了制种苞米,放学后,我就得到地里去干活。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学生。我割过谷子,割过稻子,割过高粱,掰过苞米。家里缺人手,即使我干得慢,干得生疏,也得上手,因为所有的工作全靠人力。上初中时,赶上秋收时节,放学不用回家,直接骑自行车到地里,去割稻子,往往是腰酸背痛回到家,困到不行,没有心思写作业。上高中以后这样的劳动参与的少了,但是国庆节放假回家,依旧且必须出现在地里。无非还是苞米地,稻田地,早晨早早出发,踩着秋霜去;晚上晚晚回来,身披月亮归。手会起泡,脚会肿胀,腰部像折了一样疼,浑身像散了架,没有一处不难受的……地离家远,中午饭得在地里解决,往往是两个干面包或者月饼或者一饭盒凉饭(没有保温饭盒)外加一个咸鸭蛋。没有矿泉水,一个军用水壶里装满水,不够喝,就啃个大黄瓜或者嚼几口甜杆。 放三天假,就干三天活;放五天假,就干五天活——没有商量的余地。书包是怎么背回来的就原封不动的背回去。回到学校就是解脱。别人放假是休息放松,我放假更“放松”——肢体劳累,精神放空,学习学业统统无暇考虑。每天摇曳在我面前的就是苞米、稻穗、稻穗、苞米……
在地里劳动,没有时间也没有安静的环境跟家人交流,机械地完成某一个动作,很枯燥无趣。但当极度疲累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有棵“天天”(学名龙葵)秧,犹如暗夜里的一道曙光,奔过去——名正言顺地休息一会,蹲下来,一粒粒品咂,汁液满腮,甜到心里——那是劳累之中的小惊喜,小确幸;赶上天黑之前某一片地完工了,还可以早回家。躺在装满苞米的大车上,仰望蓝天,白云朵朵像花儿一样,自然就会想起牧童短笛的乡村小唱,不自觉地哼出“笑意写在脸上,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炊烟袅袅,夕阳的余晖洒在田间、洒在路上,吱嘎作响的车上,摇晃着一年的收获,装载着全家人的希望和梦想。那一刻,诗情画意在乡村的小路上摇曳生姿、溢彩流光……
在我上班后,这样的劳动参与的就少之又少了。每到十一回家的时候,偶尔也会去地里,不过这时候就纯属帮忙了,有时帮大姐掰两天苞米,有时帮二哥象征性的割点稻子。 二哥大姐他们依旧起早贪黑。早晨四点多就到地里,刚刚能看清苞米棒的,一地湿凉——经常穿靴子;晚上八点视线模糊才能收工,一天十五六个小时的劳动时间。这样少眠少休地坚持一个多月,苞米才能回到家,稻子才能垛成垛。后续的工作还有苞米杆的处理、苞米茬子的深挖。总之没有两个月的时间,秋收是画不上句号的。
秋收时节,除非天降大雨,否则没有休息日,中秋节也不例外。有一次我们举家回去过中秋,只能到地里去看望大姐二哥他们。看他们如此忙碌,也不好意思袖手旁观,就撸起袖子掰苞米。不巧的是天降小雨,淅淅沥沥一直不停,我们只能披个塑料布,挎着大筐一直坚持在地里。塑料布很薄,只一会工夫就被苞米杆扯碎了,小风嗖嗖地,直入肌肤,秋风萧瑟秋雨寒哪!我们互相取笑对方的狼狈,却不曾停下手里的活计——争分夺秒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