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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家 的 香 椿 树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0 10:05 阅读(0)

 老 家 的 香 椿 树

文/牛新源(四川)
     
       
成都的这个季节,正是银杏树叶逐渐发黄的时候,不少街道两旁、院落小区都呈现出金黄色,真不愧是市树啊,可谓“满城尽带黄金甲”。我住的小区就有不少银杏树。我凭窗远眺,一株又一株银杏树,不时飘飘落落的树叶……看着看着,银杏树慢慢地在眼前模糊,脑海中出现一株香椿树。是的,是当年——我的老家河南王屋山下一个贫穷的村庄——一座爷爷、父亲和叔父生活过的老屋旁——一株高高的、大大的、粗粗的、壮壮的香椿树,而它又是强强的、挺挺的、威威的、亲亲的一株香椿树。
那株香椿树长在老家的老屋旁,树干较粗,一个人伸开双臂还不能完全能抱过来,当年(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我在老家下乡时,不知道它的“年龄”,叔父说他小时候就有这株香椿树了,也就是说起码有几十年了吧,那起码应该是爷爷奶奶他们栽的啰。我是在回到老家的时候才认识香椿树的,从小生活在城里,在城里只知道香椿芽,并不知道香椿树是什么样。因为,每年清明时节(南方比北方季节稍早),蔬菜市场有香椿芽卖,大人们会说,用香椿芽炒鹅蛋,吃了治晕病,还说小孩们吃了它这一年学习不糊涂,所以每年这个时候我都有机会享受一下口福,至于糊涂不糊涂就不管它了。当然,进入那现在成年人众所周知的三年困难时期,就没有这个好事了,那时,连饭都吃不饱,香椿芽似乎也很少见了。虽然后来的生活好一些了,但一直到文化大革命的时期,蛋类只是过年过节每个人凭票供应三两五两的奢侈品。关于香椿芽与我的故事,回到老家才开始延续。
那一年,父亲送我回到老家,刚到老家那天,我就认识了早就想知道的香椿树,比较新鲜的上下打量着老屋旁的这株香椿树。那时正是春末初夏时节,香椿树枝郁郁葱葱,翠绿的、淡紫色的椿芽嫩绒绒的争相挂在密密的树枝上,茂盛而喜人,清香扑鼻。父亲、叔父及家人和我在香椿树下,就着一张小桌,有说有笑地吃了第一顿简朴的家乡饭,当然,肯定有久违了的凉拌香椿芽。老家通常的吃法把香椿芽洗净,切成小段放进小磁钵里用蒜泥拌一下,然后放一些醋和酱油,如果再讲究点可以放点香油,吃进嘴里,酸辣而甘冽、清脆而回香。今天这个菜早已不算稀罕,但在那个吃糠咽菜的年代,绝对是一道美味。我记得父亲还摸着香椿树干,笑着说:“这株香椿都长这么高了。”似乎是把树当成朋友来点赞和称道。我也被感染,跟着高兴起来,脸上泛着红晕。我抬头望着眼前的香椿树,香椿树啊,我们有缘啊。
在那个年代,这株香椿树和我祖上两三代相依而生、相依而长、相依相存了几十年。春天,风裹着雨露,染绿了香椿树茂密的枝头,把春的信息告诉家里人,也把肥绒鲜嫩的椿芽无私地献给村里人(叔父和婶子从来没有把香椿树和香椿芽当成私有财产,村里一旦谁想要点香椿芽,总是乐呵呵的说“中!去摘吧。”或者说“趁季节,赶紧打点尝尝”);夏天,这株香椿树默默地张开枝条和树叶,如撑起一把大伞,挡住烈日的炎热,建起一片爽快的阴凉,干活劳累时,我们到树下歇息,一缕凉风吹来,拂去额头的汗珠,会感到阵阵愉悦。每次歇息后,我们都会从树下再次出勤,或挑担、或拉车、或锄地……我劳动的扁担、锄头等等农具经常靠着树干,好像寻找着某种依靠。有点意思的是,在老家两年的夏天,我皮肤的颜色被晒得和香椿树干的颜色接近了,身体也结实多了;秋天,风儿把香椿树吹得飒飒响,告诉我们,一年一度的秋收来了,金色的落叶谱写着秋收的喜讯,那优美的落叶,象舞姿、象蝶影、象花艳,真是“落叶不是无情物,化作泥土更护树”。我们都期待来年香椿树更大、香椿芽更多,就象期待来年的粮食收成更好一样。你看这个季节,香椿树下阵阵繁忙,家家户户都起早贪黑,抢收抢种,车车硕大的玉米棒和新鲜的红薯拉回来了,担担饱满的粟子挑回来了……进屋盛粮,上楼装缸,连年幼小孩们也蹒跚走着路,给大人递玉米、送红薯。印象最深的是很多家户门上挂着的串串柿子,红色的、黄色的,如小灯笼似的,给盼望富裕的村庄带来了喜庆。叔父和婶子有时在香椿树干上也挂上几串柿子,几个霜天后,柿子会更甜;冬天,肃杀的北风寒气逼人,同样寒气也逼树,无情的寒冷每年把香椿树的树干上刻上新的皱纹,每年的冰雪企图压断香椿不屈的树枝,我有时从老屋的窗棂望出去,看见香椿树依然坚实的、威武的、挺拔地伫立着,庇护着我住的老屋,向严寒展示自强、自立、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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