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知青的那条路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0 09:25 阅读(0)
凌代琼(安徽)/走向知青的那条路
地上本没有这条路,这条各种声音相互渗透、交融的路,是前人用脚印为我们铺就的。不识人间烟火,只识浪漫年龄的我们心里明白,只要跟着一面红旗走,就不会错。
这条人生转折之路,它含纳了一个时代隐秘的激情。路上各种元素的交织,各种能量的纠缠,将时代活剧上演的淋漓尽致。这路由三级公路组成:既省道、县道与乡村拖拉机之道。人经过三级颠簸辗转之后,时代强大的磁性就将我们穿越击中。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赶路,是要起早的。1974年3月23日,天刚亮,我就走进父母的房间,轻声地喊妈妈。躺着说头昏的妈妈,一骨碌爬起来。怎么就朦睡着了。我起来之前,爸爸与妈妈还在小声说话。妈妈眼睛红红地说,让你爸送你,到了农村就写信回来。你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不要做出格的事,让家里人不放心。一会,我还要到你昨天撞倒的那个小孩家去。去看望被你撞的那个小孩。你放心走吧!这事就由妈妈替你管了。我对妈妈说,转告我的歉意,回城我就去看他。就因为想到知青点显摆一下我的新潮,昨天去八一二队买一平短裤头,骑自行车急往回赶。晚上七点同学们搞了个告别仪式,这种事是不能迟到的。将就住在店门口处横穿马路的一小男孩撞了。我不好意思低着头说,对不起妈妈····好了不说这事了,记住,到农村就要听农民的。不要向有的同学,喊农民叫巴佬,也不要逞能,你才17岁,力气还没有长稳,你知道不知道?妈,看我都大人了,你头昏,再躺一会,我扶着妈妈躺下后,说,我和爸就一起出发了。爸爸说,不能就这么走了,去给左右邻居打招呼,告个别,要有礼貌。我已招呼过了。看张大妈,李大婶都到我家门口了。大妈大婶们眼巴巴地看着背包的我,这就到农村去了,还是个孩子,能干什么?明年就到我家了。我一边挥手应着站在自家门前的人们,一边声音变调地说,回城,我就来看你们。
我的两个同学杨柏生、蒋慧文已在村口的大马路上等我。我穿着一身绿军装,身上背着一个军用水壶和一个黄色的书包,手里拎着一个网兜,网兜里是一个脸盆与洗漱之物和经济煤油炉。杨同学接过我的网兜,我们一起走向二中。十几部大客车,父亲将我送上指定的车,说有事处理,说一会到码头去送我。我与我的三个同学们也一起上了车。
车到天井湖宾馆大门前集中,统一由长江路经过,全市近30辆大客车,在指挥车的引导下,很缓慢地前进。三公里的长江路,车开了近两个小时。确实地说,是车开不动。人群就趴在车上,我们学生从车窗伸出激动的手,被车下人的父母、兄弟姐妹、同学亲人紧紧地握着不放。车开,人手不松不放,人跟着车走。父母与女同学说着就哭了。司机也看不下去,有时看哭得难解难分,就把车停下来。一停车,年轻的就跳上车门,对着车大喊。
这时,我知道妈妈不能来,可还是想见到家人,我也不能确定,什么时候再能见到我的亲人们。车上车下,喊叫一片,根本就分不清谁在叫谁。女同学们都绷不住了,就坐在那里哭。我们车上就有几个见到父母后,手里拿着手帕,一边擦眼泪,一边也挤在车窗口。内心也脆弱,却假装勇敢的我,与同学们戏说着。
现在的车窗口,成了我们下放人与家里人联系的精神的中间地带。将头伸向窗外,才能找到自己的亲人。刚开始,我们男生都让着女生,由于受离别声浪拍打太久,小心脏已承受不了这种此起彼伏的声音,也想伸出我的脑袋,透透气。也再多看几眼生我养我的城市。这是我们铜陵市的中心地带,也是我们经常玩耍的地方。记忆的审美,正将真实的场景转化成视像时,我突然看到人群中有人在跳,还叫着我的名字。看到了,姐,我在这呢!我都找你好长时间了。这时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将手也伸向窗外。我的两个送行的同学,一看我够不着,就抬起我的身子,我的上半身从车窗伸出去,艰难地与姐的手握在一起。姐流着泪说,你带着路上吃,说着将手帕包好熟荸荠,送到我手上。我早上赶去送你,你都人都走了,怎么那么早,学校要求7点就集中。我与姐大声说着话,就被后来的人冲散。我也大声对着被挤进人群的姐叫起来,回去告诉妈妈,我一切都好,路上还有两个同学相送。听到我说话,我的两个同学也向我姐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