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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未消失的泥模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0 08:48 阅读(0)

  并未消失的泥模

 
                             文图/ 王延林
 
儿时,有一种玩意儿在街头巷尾的孩童之间悄然流传着,谁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从哪个朝代起始,也未曾想到会流传到哪个岁月终止。
这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叫泥模。
现在回想起来,在泥模流传的岁月里,物质生活不及现在富有,娱乐活动也比现在单调枯燥,但精神生活却绝不比现在匮乏。一个时候有一个时候的玩法,现在被文玩收藏家视作珍品的物件,在那个年月,随便一个小街孩的手头,说不准就有好几件呢。
以笔者为例,七八岁时,就拥有解放前后上美版和津美版的老年画(京剧和传统题材的居多)二十几张,光绪十三年石印版的《芥子园画谱》一部,还有大大小小民国时期的香烟牌子(我只限收藏京剧和仕女题材的),解放前后的连环画几十本(而且有不少是现在价格不菲的)。
然而最令我钟情和自豪的是,那藏在床下的几大盒泥模。木盒是用抽屉改的,放泥模前,下面先铺上从母亲那里偷来的破棉絮,把泥模按等级档次、个头大小和品相优劣,整整齐齐地摆放好,在上面再盖件破棉袄,轻轻地推到床下,即使床被坐塌个窟窿,那几箱心爱的泥模也绝保无恙。
大概源于我的家庭是属于无权势、较寒微的一类,我自小就养成了顺应现状、胆小喜静的性格,高不能上树,低不敢下河。就拿北门外的北大桥和土城墙来说吧,因为离家近,同龄的小伙伴们,经常三五成伙,有的爬过北大桥栏杆在外侧那仅有一尺宽的桥沿上,南北行走,还要赛速度、比胆量。说实话,我倒是有几次也跃跃欲试,甚至把一条腿都蹁过去过,但是一想到父母再三嘱咐过,千万不可去危险的地方,以免让大人担心,我便克制住冲动,把已翘在栏杆外的一条腿收回,蹲下身来,慢慢地欣赏起栏杆里侧雕刻的《二十四孝图》来。渐渐的,这些精美的雕刻,深深地吸引了我,一边看,一边用手去抚摸一幅幅浮雕的画面,手指的触觉在心灵深处产生着一种很美的感受。
 
 
渐渐地,那些大桥沿上疾走、土城墙上攀登、南阳河里扎猛子的小伙伴们与我疏远了。虽然岁数小,但依然有着同成人一样的自尊,一时间,我感到被朋友抛弃的失落。
现在回想起来,我也许兴趣比别的孩子广泛些的缘故,绘画、攒小画书、捏泥人、做手工制作、印泥模……这些玩意儿渐渐转移了失去朋友的失落,填补了看蚂蚁上树,听蛐蛐“子冷”之外的空虚,不玩则已,一玩却也玩出了一些名堂。一听我的小名,使得十字口以北,北大桥以南的与我有同好的小伙伴们都交口称赞。总之,我又拥有了一伙志同道合的小友。
本来想说的是“泥模”,似乎跑题了,咱就先说说泥模的事吧。
那时的小朋友圈里,也是讲究交友规则的,首先要仗义,讲信用。不论谁听到某某谁从市场前街张老太那里用二十个八斗杏核换了个泥模,便立即约好,三两成群,备好足够杏核,出北门下崖子,过河滩,经皂角树,走天桥,直奔鸭子湾崖,然后再抄小路,穿王府庄子,终于来在老东阳城根下的市场南街。
那位张老太的家在南街通北街的一段南北路上。她存放泥模的设备和方式与我不谋而合,也是放在床下,只不过用的不是抽屉,而是一个大的木货箱子,揭去上面覆盖的棉袄,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泥模,让前去的小藏友们都瞪大了眼睛呼啦围上去,从那数十件里去寻宝。
这时,即便一件泥模被两个小藏友同时看好,也要分先来后到,绝不争抢。在我们小小的心灵里,都把缘分和情谊看得很重。交易完成后,小藏友们都用贪恋和不舍的目光,看着张老太把泥模箱子推到床下,心里便又计划着几天后下一件泥模的交易和收藏。因为每次来,每人都不可能带来足够的杏核,再说张老太这里好的泥模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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