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瓜甜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0 08:14 阅读(0)
甜瓜甜
□ 河北 尹京娈
兰月啊！都谷雨了，咱家菜园子的甜瓜种上了吗？兴义一边打电话，一边吸溜嘴里流出的哈喇子，仿佛吃到了自家园子里那青皮甜脆的大甜瓜。
兴义出来打工五年了，他不惦记麦收，不惦记过秋，因为他上辈子烧高香，修了个能干又会打算的好媳妇。每年都惦记着谷雨前后催促兰月，在自家菜园子里种上两沟甜瓜。等麦稍黄了，甜瓜也就熟了，兴义乘着麦收回家，来到自家的园子里，顺手摘下一个，水灵灵青皮大甜瓜，撩起衣襟擦吧擦吧，一屁股歪坐在自家的笼沟边上，嘎嘣嘎嘣狼吞虎咽，甜甜的汁液顺着嘴角唰唰往下汤，那叫一个爽，可谓是天下美食！
兰月正在种甜瓜，可她不是在自家菜园子，是在婆婆住的后院里。她前头刨坑、洒水，婆婆在后头下籽、培土。
接到兴义打来电话，她告诉他正在种瓜。她本来是要说今年没往园子里种，种在婆婆后院了，可她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兰月看到婆婆低垂的眼帘，只好话题一转说，你就瞧好吧，今年瓜的品种好，比往年甜好几倍，说罢，弯着月牙似的笑眼瞅着婆婆。婆婆一转身，手里的瓜种撒了一地，做错事儿的孩子似的，低着红涨的脸，蹲下，一颗一颗捡了起来。
布谷鸟叫，热风鼓，麦稍儿一天黄似一天，甜瓜在婆婆的精心呵护下熟了，满院飘着瓜香。兴义打电话说马上就要回来了，兰月看看每天给甜瓜除草、施肥、浇水的婆婆，再看看趴在婆婆院子里的兴义爱吃的青皮大甜瓜，一朵愁云附上脸颊。
婆婆再次回到这个院子快三年了，可兴义门边没登过。兴义记恨他娘也对，兴义五岁时父亲因病去世，是兴义娘太狠心，丢下兴义跟了光棍大伯，自己改嫁了。如今她嫁的老伴儿去世了，那家的孩子把她扫地出门。无奈，她只好来投奔兴义。
听说自己改嫁的娘要回来，兴义的脖子梗得钢筋棍似的，谁说也不同意，最后没辙，兰月抡起儿子就要往院子里的旱井扔，嘴里叫着，养儿子有啥用。吓得兴义一边夺兰月手里的孩子，一边高叫，我答应，我答应还不成吗？干嘛这么吓我儿子。
就这样，兴义的娘算是进了家门。可兴义的钢筋脖就是弯不下，无论媳妇怎么劝，就是不登他娘的门边儿。
正当兰月围着婆婆的院子转圈圈时，前院的黑牛奶奶过来了。她望一眼兰月婆婆的小屋说道，唉！苦命的小人，年轻时爹娘管着，本来挺好的一对，家人硬是给拆了，非得要嫁给药罐子兴义爹，还不是为了兴义他大舅，兴义奶奶给出钱娶的媳妇，你婆婆命苦啊！过门六年还了六年的窟窿啊！
黑牛奶奶说着说着撩起衣襟擦擦眼睛说，哪来的钱啊？还不是有情人挂在心里，偷偷摸摸接济心里的人。日子久了，被人发现，那边女人扔下仨孩子投河自尽了。
三个孩子没了娘，那边的男人就不像男人……唉！白疼他们一场，视如亲生又怎样？唉！可怜的小人，老了老了还得看王八犊子的脸色……黑牛奶奶抹着泪走了。
兰月傻在了那里……
第二天兴义回家时，兰月堵在家门口，把黑牛奶奶的话一骨碌倒了个精光。看着泣不成声的兰月，兴义的钢筋脖终于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