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与岛

    过了一天，我送海鸟回岛了。我准备好羽毛，还有飞翔的方向标。我说，朝着海以及我给你的方向，你就可以到达了。但海扇摇着，你的头也摇着，我看得出，你不舍得了。你说，一池的水里有曾经你的影子，现在依然有。我说，你要离开，因为你会飞翔了；我又说，回海岛，你可以得到幸福。但你还是回头看了看那个木屋，还忍不住绕着院子里的树转圈圈。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许多小事被放大，曾经的不屑变得多么珍贵。你也说了，路我一直走的，虽然我从不低头去看过它，但今天我低下头看了，整个地面被清晰地刻进了脑袋，用个成语来说，真是：“刻骨铭心！”然后，我看到你把我给你的羽毛披上，还用脚使劲跺了下熟悉的泥土，然后一个使力便把自己送到了空中，孤独的飞行了。

　　过了一年，我也披上了自己弄好的羽毛，就去找你，用我的语言来给你带来安慰。当我飞到你那里的时候，我发现你躺在一个灵涧的旁边，安详地整理着树枝，还微笑。我到了你身边，你惊讶地叫出声来。

　　我问：“最近还好吗？”好平凡一句话，让风吹得更温和了。

　　你说：“想你，当夜深；但现在不想，因为白天。”你抛出这句话后，便转身折断树枝，然后撷走了一段，以表心已死。我失望了。一种冰冷从血管炸开，那神经松动得就要脱落了。

　　夜在深呼吸着，我的耳朵隐隐约约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我把石头放在我的胸口，让它给我压力，这样至少会少想点。但海浪还是太大声，我给耳朵关门了，但还是很清楚得听到。我睡不着了，便不由想起院子里你在湖边笑的情景，不尤得笑了。而后，想起了你今天的冷漠词谈，知道你的伤是裂得很深了，我的伤口也开始裂开。

　　手放开？好的，手放开吧。

　　但总得留点什么作为纪念，我想。毕竟曾经还是有的，只是没了未来。

　　于是，我从黑乎乎的地上摸到那枝已断的残枝。然后，趁夜整好了羽毛，离开这个让人不能有未来的岛。

　　太阳挂在天上，洒出一望无际的冷光，虽然现在不是冬天。我扣紧枝叶——这个为过往打开的甜蜜，却为未来打好的死结。

　　飞着，我飞着。

　　空中我与我的影子结伴同行。

　　不知不觉，我飞到了老家的后院了。我赶紧让土裹紧这个珍贵的枝叶，然后为疲劳的一夜终结在清晨的被子里。

　　……

　　睡了三天。梦里湖边，影子有三千。

　　我惊醒过来了。那是在半夜。

　　我推门而出，走向了枝叶的泥地。但看不到枝叶了，它被三天里的尘嚣风暴给折磨得没了骨架，散落一地的只是粉末了。

　　我使劲抓起泥土，往地上砸开。

　　地颤抖着，后来土尘被抖成一团。我惊讶！

　　再接着它们汇集成了几个足够让人断肠的字：“三天后我将离开这个岛以及这个世界。”

　　看着看着，我舌头打结了，话吐不出来，手心的汗和眼窝里的水渗透到空气里，蔓延，蔓延，再蔓延……

文/星球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