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随笔故事
百年前,在青苔渐生的石板路旁一家典当铺里,一身黑色长袍的她当掉能看见未来的那眼睛里唯一一颗泪,换取了一世自由
从此,她无悲无欢,无笑无泪,却也逍遥天涯,无拘无束
百年间,典当铺从典当铺变换了无数商家。后来,那条石板路也许翻新,也许重修,也许遇到风暴,也许地震沦陷。总之,再无人见到那家典当铺,再无人问津
只是有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在这条曾经满是青苔的石板路尽头,有一座素衣墨发女子石像,传言她娉婷生姿,栩栩如生,美艳却不容亵渎。可是有一天,她忽然消失不见了……
很久以前,在这石板路上,曾经有一家神奇的典当铺,每到夜里总会有幽美的光
萤火虫们喜欢围绕着典当铺飞舞,蝴蝶们也总是到这里来。鸟儿们总是在屋顶窗口扑腾扑腾地飞来飞去,有很多猫咪总喜欢在那屋顶玩耍……
只是多年来店铺转换,变来变去,早已不见了典当铺的模样
人们津津乐道地传言着,后来渐渐地少了,渐渐地停歇,渐渐变了
人们开始惋惜那典当铺不见了,有人开始质疑女子石像是不是传言虚假…
直到有一天,那天阳光和煦,微风习习
从石板路的那头缓缓走来一个少女,素衣墨发,襟带轻飘
她步伐缓慢,轻吹的细风让她的发丝摇曳生姿
路旁的人家不禁从谈笑中抬起头,看向她
孩子们好奇地睁着大眼看着
少年们眼神里有着向往和腼腆
青年的人们眼中掩不住探究
老人们却开始沉思
四周静谧无比,几乎可以听见风吹动的声音,天空也似乎格外安静
他们看着少女一步步向前走去,经过自己的面前,走到那典当铺的位置,沉默地看着不复存在的位置,久久伫立不动
“她…去过那典当铺……”
当突兀的沙哑声音响起,人们看向那说话的人——他是这里最年迈的老前辈,已经108岁了
人们惊奇地看着老人那激动得晶莹的眼眸,再转头看向那少女
却见她此刻伫立着,无风自动的素衣翻飞中渐变成一身古老黑色长袍,浓郁泼墨在随风飘扬中竟褪如白色丝绸,张扬纷飞
她缓缓张开双臂,缓缓抬起,微微仰起的小脸毫无表情,平静无波的眼眸微阖
良久,当人们不可思议地转头去看她来时的路变幻出百年间所有模样时,她姣好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勾起一点弧度
天空中一滴晶莹剔透的雨珠掉落下来,滴入了她的眉心,隐没两道琉璃般的光芒在她双眸一闪而过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擦过眼睫,看向那个此刻最平静的,眼神不曾离开她的那泪眼婆娑的老人,轻轻一笑
启唇轻语:“我来取回,我的泪”
她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身后的一切渐变回了原来的形状
石板路旁的人家依旧三两成堆地谈笑风生,仿佛从未改变,只是话题围绕着那个神奇的相同的梦,和远处出现的那一座…
唯独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沉默着。他看着路的一边尽头,那里有一座女子石 像伫立着,依旧娉婷生姿,依旧栩栩如生,依旧如百年前美艳,虽然不再是素衣墨发,但平添了妖娆的玄衣白发,却也显得不容亵渎
老人眼里涌动着光,低低呢喃:“谁知道呢,这都百年了……”
日光微微倾斜,洒落在石板路上,青苔泛着微微的绿光
渐渐地,日光暗去,微凉的风携送着细雨由蚕丝变得豆大,最后倾盆一般,将天地洗了个彻底
大雨过后,空气无比鲜活,孩童们蹦跳着成群结队出来玩耍
最后三三两两的围绕在了石像旁,好奇地叽叽喳喳,却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苍苍白发的老人蹒跚走来,孩童们自觉让开了一条道,又簇拥着他:“老爷爷,老爷爷,您识字吗?您给我们念念,这儿都写的什么呀?”
老人看着那如有百年痕迹的镌刻,逐渐婆娑的眼眸泛着怀念,看着那被洗涤过的字体,久久没有开口,。孩童们无趣转身离去,去寻找自家大人为其解惑
老人仰头看着石像,良久才离去
天空再度撒下细雨编织的网,蒙蒙的水雾弥漫,老人回头,隐约中,似乎还能看到那行行字体——
女子如她,如梭天涯,如雪之花,如光之华。
当珠泪以换天涯,弃墨发以挽雪花。
流年不与牵挂,百年如同碎沙。
无心,无念,无牵挂;无情,无感,无悲欢……
守路之尽崖,如石之像神,人信无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