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念的羊肉汤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2 05:37 阅读(0)
▎心心念念的羊肉汤
文/廖 宇（四川）
第一次吃羊肉汤，是当兵第二年的八月，回富顺永年探亲。
那时父亲还在永年工作，家也在永年。街上羊肉汤馆还不多，自由和民主两条街上，不超过三家。
人们的早餐，还是以豆花饭为主，当然也有馒头稀饭、抄手面条、油糍泡粑、豆浆油条、包子花卷、饺子锅盔、猪儿粑、鸡婆头、燕窝丝，各取所需，丰俭由人。
羊肉汤对大多数人来说，还算是稀罕物，我当然也不例外，因为当兵走时，还没有兴起吃羊肉汤。毕竟，一碗要二块五角钱。当兵第一年，我的津贴只有十八块，第二年涨了两块。当了班长后，有五块班长津贴。
吃血皮菜炒羊肝儿，是两年后了。那时，随着父亲工作单位的调动，家已搬到邓井关。
在邓井关吃羊肉汤已是轻车熟路了。记得是从自贡回家，如果坐上到宜宾、泸州的班车，就要在小河街下车，走过邓关大桥下梯坎。宗四儿正好在那里开了一家，那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也是每次必去之地。还有就是邓井关小学往富顺走，前一点斜对面拐弯处，驼背儿张三开的，那里因为离家稍微远一些，只是偶尔去一下。
记得清清楚楚的还是第一回在永年吃羊肉汤。
当兵第二年八月的一天一大早，父亲因为工作较忙，就对我说，今天我有个会，不能陪你吃早饭了，你个人去吃吧，可以去尝尝羊肉汤。羊肉汤？恁热的天，不燥呀！这你就不懂了吧，羊肉是温性的，永年的羊肉汤，五黄六月都开起的。
于是，我一个人从区公所大院出来，左拐，经过百货大楼、疯子巷，从自由街走到了民主街，这些，我都是相当熟悉的，毕竟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感觉和头一年当兵走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街上门面装修更豪华上档次了一些，人们的穿着打扮更靓丽时髦了一些，脸上笑容更明亮灿烂了一些。
在公社医院旁边，骁勇家豆花饭店对面，我看见了一家羊肉汤馆。门口支着一幅木架，上面的铁钩上挂着半扇刚杀的还有温度的羊肉和羊肝；木架下面一滩乌血上还有十几滴未干的血迹，一口大铁锅里，熬着一副骨架，还有羊头和羊蹄。羊汤举着一丛一团的白花花一波一波地围着羊头和骨架唱歌跳舞，好不欢畅。案板上并排放着几个筲箕，分门别类地装着煮熟切好的现货。
还早，里面六七张四方桌，只坐了四五个人。
解放军，快进来坐。一个甜蜜蜜的声音穿过腾腾的热气，传进我的耳朵里。当时，为了显摆炫耀，我探亲休假也把军装穿得整整齐齐的。条例也没有规定必须穿便装嘛。
我迈步进到最里头，选了一个背靠墙便于观察的位置坐下，桌上摆着几个小碗和盐巴味精等调味盒，碗里装着糊辣壳、花椒面、剁鲜椒、大蒜末、小葱花、芫须节。
还是那个甜蜜蜜的声音，吃点啥？解放军。一个既像老板娘，又像服务员的女子说着话走到我坐的桌前。
咋个卖的嘛，我说。
可以吃单碗，可以称斤斤，有净肉，有羊肚，有羊杂，有羊肾，有羊血，有头皮肉，有肚囊皮，有蒸笼儿，还有个好东西——羊鞭，当然，你这国防身体用不着。女子说完自己都扑哧一声笑了，接用抹桌帕揩着干净的桌面。
我说，来碗净肉。好嘞，你稍等，她说。一碗净肉。掌勺师应该是她老公，应了一声，净肉一碗。那年头，时兴开夫妻店。只见掌勺师用一个夹子伸向装了净肉的筲箕，夹了一夹，放进一个篓子里，再把篓子放入沸腾的锅中，三落三起，提起来就把肉倒入碗中，再用一把长柄汤瓢把羊汤舀进碗里，又滴上几滴芝麻油。不一会儿，老板娘就把一碗放着一把调羹、上面扩散着三四颗芝麻油的羊肉汤，端到了我的面前，说，饭在那边甑子里头，自己添，随便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