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鱼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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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詹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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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声渐急篙渐警，知有截溪渔簖近。”

 

江南水乡，河港纵横交错，弯弯曲曲，星罗棋布，河水内盛产鱼虾，“鱼沪”是捕鱼和拦鱼为目的建在河道两侧，将竹编插到河床底部并给予固定的竹栅，也称鱼簖。竹栅往往高于水面约1米左右，而河道中间主航道上则设有活动栅栏，上边沿齐河面当船只经过时，栅栏上部随船前倾，既保持通航，又可以拦着鱼类。而簖中竹编绕绕围围，像个迷魂阵，在河中游动的鱼儿就会顺水流游入一圈圈竹编中，最后集中在一个较大的，上大下小的存鱼笼中无法脱身，只待渔民用鱼兜抄起，而也有不甘心落网之鱼，蹦跳奋勇，但也难以逾越一米之高的竹栅。

 

我所见到的鱼沪就耸建在一衣带水的平湖塘上，岸上部分占用的是当年我插队时小队的沿塘良田。作为回报，簖上每月供应本小队社员鲜鱼人均1元，凭鱼券购买，买什么鱼类可自由挑选，这样一来方便了乡亲们，平常有个人来客往，朋友聚聚，改善伙食等都可去簖上买条鱼回来，拎在手里活蹦乱跳，看看也喜欢。鱼簖对岸稻田成片阡陌无数，远望隐见有红瓦泥墙农舍数幢，修竹翠绿环绕，偶有野树杂夹，塘边纤道崎岖蜿蜒，河上可见白帆点点，也时有衣衫褴褛之纤夫鱼贯而行，东望桑地成行，西览稻花芬芳，河中那道竹栅和岸边那间守簖人所住的茅屋却如一道古朴的渔家即景。

 

簖边傍一小舢板，用于捞鱼之用，舢板船两边有活水流入船舱以便养鱼，几挂渔网晾晒在茅屋边上，还有数把锋利的鱼叉，几张鱼兜均为原始的捕鱼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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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河中随风刮起的哗哗浪花声外，还有那过往船只悠扬的摇橹声“吱呀，吱呀”，声声入耳，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水鸟啁啾，大多是静悄悄的，时有白鹭停息在簖竹之上，左顾右盼，时而仰首，时而吻羽，好不悠闲自在，忽闻远处拖轮汽笛声鸣响，招呼拖船注意安全过簖，望着由远而近的拖轮，白鹭方缓缓展翅飞翔。

 

农民辛勤劳苦，渔民更是不易，都说“勤扳罾懒张簖”，可簖上渔民那有半点空闲时间，为生计所迫，他们会在簖基水域种些菱，或者在夏秋季节在田岸边装一些鳝笼（也称弯笼）增加一些收入，补贴家用。

 

真正与簖上渔民熟悉且知道渔民抓鱼、捕鱼的不易，是从下乡次年初夏说起：那年生产队在簖边田里种了约七亩西瓜，待瓜藤延漫四周，开出一朵朵黄澄澄的小花，似那一颗颗小海螺，透着淡淡的清香。不用几天，小西瓜就会从瓜藤上悄悄露脸，这时就要有人去看护瓜田，老队长把此项工作交给我，并紧靠着簖小茅屋边搭好一个看瓜棚，也称“哨棚”，瓜棚有两个用处，一是可以在棚中休息，二是警示过往行人，此处有人看护，不可随意摘采西瓜。我看白天，晚上有一老者轮值。看瓜枯燥寂寞，从一早到天黑，几天下来想想自己快变成了“闰土”，于是到邻居看簖老头许阿二处聊天，阿二长得络腮胡子，短个子，长年累月的船上生活，野风吹得皮肤黝黑发亮，深邃的眼睛，一双典型的船民特有的罗圈腿，身着黑衣服，年纪约在五十开外，但精明能干。从海天阔地的神聊中，他告诉我渔民是如何看水下网，怎样放鱼鹰抓鱼，在水草丛中怎么用抄网捕虾，以至放丝网的技巧，牵大网的方法，放麦弓，装滚钩的时间等等。我惊呀，真是处处有门道，行行出状元。后阿二知道我有看书之好，就对我讲：“你去瓜棚看书，我闲时帮你看着瓜田。”整整二十来天，在看瓜棚里我读完了刘勰所作的《文心雕龙》上下部50篇共十卷。知音：“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神思：“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直到今天都牢记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