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麦穗飘香时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2 03:24 阅读(0)
又到麦穗飘香时
文 李琳
“六一”演完节目,来不及脱下小白裙,铃铛就迫不及待地回到甘峪村,因为接下来将是十天的“夏忙假”。铃铛一直把甘峪村当成自己的家,那里有她一生挚爱的亲人,和再也熟悉不过的窑洞。
燥热的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清香,又到麦穗飘香时。爷牵着牛拉着碌轴在碾场,刨过蒜的场很松软,婆跟在后面给碌轴碾过的辙印子上洒上草木灰,一道一道的灰印像是地上镶嵌的钻石,阳光下微微泛着光,合着淡淡的香气。铃铛爬上场边那颗劈了叉的杏树,光着脚坐在树杈上,把刚摘的杏儿在裤子上蹭了蹭,狠狠的咬了一口,顿时面部的五官挤在了一起,娇嗔地冲着婆喊“太酸了!”
婆说:“瓜女子,麦梢黄要捡黄的吃,咬着酸嚼着香。”爷看了一眼铃铛,轻轻地在牛背上抽了一鞭子,“我这城里娃一回来就变成咱农村娃了,跟个土匪一样,谁家的女娃动不动就上树呢!”爷脸上的皱纹都乐得开花了,谁叫铃铛是他的宝贝疙瘩呢。
“我就是农村娃,我妈非要我去城里上学,我一点都不想在城里待,我想放羊割草。”铃铛说着又向上爬了一截,坐在更高的树杈上,冲着牛喊,“老黄牛,你再不听话,我就叫我爷拿鞭子抽你噢!”
“算黄算割……算黄算割……”
爷从地里回来,安排下午开镰割麦。窑门口,爷在磨麦刀,“蹭、蹭、蹭”,铃铛圪蹴在旁边看刀片在爷的手上来来回回,“爷,你为啥要给刀片上抹水?”“爷,你不害怕刀片把你手割了?”“爷,你一会咋把刀片塞进那个刀把把里头呢?”“爷……”
“我娃是十万个为什么,我不给你说,我要把劲攒着拉牛呢!”爷头也不抬地说道。
“婆,我想吃碎面,不想吃燃面,大人才爱吃燃面,我是碎娃,就要吃碎面。”铃铛又跑去灶房找婆,婆用力地推着擀杖,依旧头也不抬地说:“你舅你姨下午要割麦,出力活,就要吃燃面才有劲。”
“舅,你得是大力士?你敢拉牛不?我爷说牛劲大,拉不好就让牛拉倒了。”舅忙着收拾拉麦的架子车,整理牛跟头,还是头也不抬,“铃铛,去窑井把那一把粗绳拿出来。”“要绳干啥呢?”“跟你拔河呢,看咱俩谁劲大。”舅被铃铛逗笑了,终于抬起头,在铃铛头顶上捏了一下。
姨带着铃铛在窑井找着了绳,顺便拿了几双旧解放鞋,两只鞋对着拍了几下,“姨,你不穿你的红绒布鞋了?不穿给我,我妈老嫌我费鞋,一双新鞋一礼拜就戳了个洞。”“谁说我不穿,是割麦才舍不得穿的。““姨,你穿解放鞋就寻不下女婿娃了!”“滚!”姨挥着手上的解放鞋假装打铃铛,铃铛笑着跑了,农家小院里到处都是铃铛咯咯的笑声。
婆一个手提着电壶,一个胳膊挎着馍笼子,带着铃铛来地里送水,铃铛也装模作样地提着一个小笼子跟在后面,说是老师让拾麦穗。地里的麦茬又干又硬,不小心踩上去就在脚腕上划出一道血印,铃铛任凭婆怎么说也不听,偏偏就要踩,双手张开,两只脚像走钢丝一般晃晃悠悠的,地里蹦过去的癞蛤蟆、跳过来的蛐蛐,都是铃铛追逐的对象,早把笼子不知道撇在那里了,拾麦穗的事也忘到了九霄云外。
天黑了,爷在前面牵着牛,舅推着架子车,架子车上堆的满满当当,沉甸甸的麦穗朝里摆,麦秆朝外摆,码放的整整齐齐。铃铛手上摇着姨拿麦秆辫的“小兔子”,唱唱跳跳的跟在姨后面,姨沿路给大黄牛割了满满一大笼青草,姨说牛也辛苦,给牛要喂新草牛才能好好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