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果”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1 09:16 阅读(0)
“嚼果”
尤东明
天气渐渐地冷了,华北平原上的天气,依然还没有冷下来的意思呢。街道两旁树上的叶子还都绿着,还有公园里的鲜花,也有的还正在开着呢。
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北方同学,用手机发来了几段视频。视频中,往日里温文尔雅的黑龙江,已经结了冰,只剩下江的中心,还有一线江水,浮着几块散碎的冰,在慵懒地流淌着;辽阔的原野,也被覆盖上了一层皑皑的白雪;二龙湖上也结了冰,有几个小孩子正在冰面上欢快地嘻戏着。北方的人们,已经开始“猫冬”了。
其中有一张照片,拍的是屯子里韩叔家的小园儿。在韩叔家的小园里,有一棵硕大的红果树,树梢头上,还有一些没摘净的红果儿。这些挂在枝头上的红果儿,映在白雪当中,星星点点。在镜头里,像绽放的冬梅。
北方的红果,也有人叫它山里红,它原来是一种野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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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叔家的这棵红果树,结的红果儿粒大、肉厚、酸酸甜甜,像一颗颗小山楂,大家都喜欢吃,因此,韩叔家的这棵红果树,每年都能给韩叔家带来几百块钱的进项。
那棵树很高大,每年树梢上的果儿都摘不净。一来是真的够不着,二是韩叔爱惜这棵树,生怕摘果儿的时候伤着了树的枝枝丫丫。第三,也是韩叔刻意留下这几枝果儿,好留给过冬的鸟儿们。等大雪覆盖了原野,等树上的果儿被酷寒风干了水分,那些鸟儿们就自己找来了。
当年爷爷也曾经把红果当“嚼果”,“变”给过我们兄妹的。
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在连队周边这一片,爷爷可算得上是一个名人。爷爷是河北吴桥人,他会变魔术,耍把戏。他有一个大帆布兜子,里边装着他变魔术的那些玩意儿,但他从不兴别人翻看他的兜子。有时他要去表演,回来后,一定要把他的宝贝兜子高高地挂在墙上,一定要高到我们哥俩踩着板凳也够不着才行。
我们哥俩想拼命地够着爷爷的帆布兜子,并不是想看他变魔术变戏法的那些道具玩意儿,而是爷爷的帆布兜子里边说不准就会有什么好“嚼果”呢。
“嚼果”,大概是东北土话,意思就是吃的东西。好“嚼果”,当然就是好吃的东西了。
爷爷常把那个帆布兜子摘下来,就像变魔术一样,从里边变出“嚼果”来。有时是几块糖,有时是几块饼干,有时是一把黑枣,一捧花生。冬天的时候,还能给我们兄妹变出一个装满玻璃罐头瓶子里的红果儿,或者是拌了白糖的山丁子。熟透了的山丁子,软的像饴糖,再拌上白糖,又酸又甜,吃得我们倒了牙。也有时候是几个冻梨,几个冻柿子。当然,最好的“嚼果”,应该是东北的粘豆包,是那种用东北的大黄米磨出来的粘面,包上豆馅儿,在大锅里蒸熟,再拿到屋子外边冻起来的粘豆包。爷爷都是在晚上,用一个白菜帮子,或者是一块萝卜片,把烧的正旺的铁炉盖子擦干净,然后把冻的梆梆硬的粘豆包放在炉盖子上面烤,直到把粘豆包烤的焦脆喷香……我和弟弟妹妹就端着一个盛着白糖的小碗,等在一边。这个戏法,爷爷给我们变了很多年,直到我们能轻而易举地摘下爷爷的帆布兜子。
那时,对我们小兄妹来说,所有的“嚼果”,都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我们对爷爷的魔术,便钦佩的五体投地,对爷爷的破帆布兜子,更是期待的热血沸腾。
其实,爷爷的好“嚼果”,就是他自己去连队边上的树林里採来的,用自己的工资买来的,或者是县城里亲戚送的。爷爷都精心地攒起来,再用魔术,变给年小的我们兄妹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