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撞之行(五题)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1 06:53 阅读(2)
莽撞之行(五题)
一直以来，很欣赏作家李清文这样的乡村美文。在无比精炼的言语中，不仅透露着对故园的思念，更多的蕴含有对生活的一种态度。
这是一篇令人深思的散文。作家李清文笔下的故园，其实是目前许许多多乡村现状的缩影。在乡下老家，曾经一代代种下来的土地在我们父辈的坚守下，而后的我们还能回去荷着锄头，教孩子们下地吗？
谨以此文，致我们回不去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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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荒地
老家有一块地，一代代人种下来，传到爹手里时，地力有所减弱，浇水施肥精耕细作，庄稼依旧长得面黄肌瘦，收成欠薄，只有弃耕不种了。
无地可守，我出门在外闯荡，起初激情奔迸，向梦想轮番发起冲击，谁知江湖险恶，人心多叵测，败下阵来便心灰意冷，整日里混沌颓废，弹指间数十年过去，未曾混出什么名堂，灰头灰脸，寸草不生之地又何止一处？！
一次回到老家，看到那块我早已淡忘的荒地，却是青苗葱茏。原来这块地荒芜了以后，灰尘腐叶、杂草虫粪履之于上，日渐变得肥沃，被爹开垦出来，终于又焕发了生机。讶异之余，我背起行囊，再一次出发。
（二）莽撞之行
乡下春日多是寂然无声，午时的阳光也是懒洋洋的。风吹在远处，流水舒缓，只能感到一丝微凉。劳作的人沉默寡言，一切都静伏着。
我步行入村，好久没走过泥路，下脚有些不掂轻重，尘土扬起，把油菜花上的野蜂惊动了，一一离开花枝。邻家的狗认不得我，汪汪咬了两声，惊得林子里的小鸟群起而飞，那些找虫子吃的鸡，纷纷嘎嗄而叫。正在拉犁的牛扭转头来，好奇地看着我，表叔停止了犁地，老远跟我打招呼，差点被土坷垃绊倒。
原来我带来的只是喧闹，无端地扰乱了鸡鸭猫狗的安宁，也打破了开在山坡黄花的平静，亦让耕作播种的表叔不能专心犁地。由此可见，随意介入别人的生活，该是一件多么莽撞的事情。
（三）豌豆蒸面
豌豆种在冬季里，嫰苗却不怕霜冻，次年三月寒气未散，却一路开花结荚，可拌可炒，最家常的还是那一碗豌豆蒸面。
面揉过多遍，在案板手擀好了，倒入铁锅里面，拌油少许，先蒸七分熟，拌入炒豆荚和辅料稍焖即可，豌豆荚绿绿的，面香喷喷的，连名字也蛮好听，豌豆蒸面——那么素淡，给人春光冉冉之感。
春夏之交，时蔬一一上市，豆角越来越多，豌豆在荚梢开过最后一朵紫花，慢慢枯去。而吃过豌豆蒸面的人，早已放下碗，挺胸腆肚走在古道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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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言不发
喜欢五月的庄稼，每一株都花枝招展，我走在田间地头，百看不厌。前几天刚下了雨，天地之间无比洁净，绿叶亦是无比葱茏。
这是一个月初的傍晚，我从城里回到山中，坡上的风吹乱头发，但一点儿也不觉得冷，抬头望去，上弦月已升至半空中，星光透过苞谷林子，从天上倾泻而下，铺在了地面，满目依然清凉。
望故乡月，踩老家的草木，倍感亲切，我问大表爹：晚辈奔波在外，有明月稼禾入怀，也算是一个有福的人吧？表爹给我伸出大拇指，啥话都没说。
（五）肥美
我回到山里，本想找点清静，手机却不住响起，只好收拾一下行李，准备动身返城。
走到门口，忽然看到娘养的那只猫，正在窗台上恣意地打哈欠。那个哈欠啊——啊，再张大，再张大——又安心地睡去，真是太肥美了。
这一幕，让我折转身来，打算在这山中再住一些日子，也在娘身边多待几天。（本文原载于2019年7月23日《商洛日报》）
作者简介
李清文，陕西镇安人，作家，供职于陕西环保集团。著有文集《妙意人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