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 最是懵懂年少时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1 12:57 阅读(0)
黄明| 最是懵懂年少时
作者简介:黄明,湖南省毛泽东文学院第十七期中青班学员,曾在《湖南文学》《文艺窗》《株洲日报》《渌湘》《岳阳文学》发表文章数篇。现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我从未上过幼儿园。当我之后的读书岁月里听到别人谈论幼儿园的时光时,我总是很自觉地闭嘴,心里涌出莫名其妙的尴尬。
我六岁才到柏岭小学上幼儿班。学校坐落在走路三十分钟之外、比我家更偏更远的山脚下,我妈送我去报的名。我有一个家门口的、我俩合称为“油盐坛子”的玩伴,我们一起去的学校。但学校要求特别严格,在没有计算机录入学籍系统的年代,他们依然认真掐算着每一个日子。我是农历九月初一的生日,但户口本上写的是“九月一日”。老师瞥了我一眼,“今天过生日呀,勉强算!”我就报上了名。但我的玩伴仅仅比我小俩月,学校无论如何也不肯接收她。也正是由于起点的严格,在以后的读书生涯里,我总是班上的“大龄人”。当然,我的朋友更甚。
(一)
在进入学校之前,我绝不是一个乖巧文静的孩子。春天我采花、采蕨、抽笋、爬竹子;夏天要捉毛毛虫,要下到水渠里捉小螃蟹;秋天爬树摘果子,冬天打雪仗。当然,还有不分季节的过家家、游戏等活动,我总能找到事情做。但是,学校的围墙猛然间围断了我的快乐。
开学的第一天就是个氤氲不堪的天气。我孤独地坐在教学楼的尽头,背靠着墙,茫然无措。我的新同学——一个穿着大红底子丝线绣花纱裙的女孩子一扭一扭朝我走过来,很老练地安慰我:“不要一个人坐在这里了,跟大家去玩啊!”我的印象里,她有超乎同龄人的成熟。
在之后的小学岁月里,她一直不受同学待见,大家还给她取了特别粗俗、难听的小名。她全然不在乎,依然抬头挺胸阔步扭着向前走。但我心里一直是感激她的——她是我进入学校后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
我上初中后,她就没上学了,出去打工。有一次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偶遇到她,她已经穿了高跟鞋,烫了头发,穿着很成熟的衣服,还是那样扭着走路。初中的刚换下“还珠格格”图案书包的我是震惊的,以至于没敢上前跟她打个招呼。
之后,再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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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跟别的孩子相比,从小我就算不得机灵。
我家族里有一个叔叔,他女儿小我一岁。夏夜里,他总是带着女儿来到我家的坪里歇凉,要我和他女儿一起坐在竹铺上,他当着众人的面出数学题要我俩抢答。我永远落败。除了算数学题我不是她的对手,我说其他东西也都没法超越口齿伶俐的她。他们总是心满意足地离开,我心里从此却把比拼当成负担。
幼儿班的老师是一个中年妇女,有两根粗短的辫子扎在耳后,模样还是和蔼可亲。但一次“下课”便凝练了所有我对“幼儿班”的记忆。
一次下课铃声响起,我急着上厕所,一听到铃声就起身穿外套准备直奔教室外。站起身正在穿衣服的我突然留意到全班同学都直挺挺坐着望着我。我搭乘他们的眼神,才注意到讲台上一脸铁青的老师。很快,老师走到了我面前,二话不说,直接提住我的耳朵,径直把我提到了讲台上。
我的衣服还只穿了一半,样子滑稽、踉踉跄跄跟着耳朵的重心走。我尴尬地站在讲台上,迎接老师的批评,迎接同学们的惊讶、窃语或是嘲笑。我感觉耳朵是红的,因为耳朵很烫。我感觉脸也是红的,因为脸也很烫。
它永远结痂在那。没有痛痒,亦不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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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四年级有个与众不同的老师。我对这位女老师的长相与授课毫无印象,她的与众不同在于:她冬天也穿着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