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老大|倪锐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1 11:43 阅读(0)
耗子老大|倪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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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锐,株洲市作协会员,荷塘区作协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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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老大
“咚!”小偷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没听到开门声?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心“突突突”地狂跳。我紧闭双眼,悄悄地抓过被子的一角把头蒙上。我不能让小偷发现了我,万一他手上拿着刀呢?我憋着气,一动不动,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瑟瑟发抖的被子。我必须装睡,任凭小偷把家里的东西偷尽,我也绝对不能睁开眼睛一丝丝缝。“叮!”屋内不知哪个地方又发出了轻微的响动,似乎小偷在试探我的睡眠深浅,我脑子中迅速得出结论,这是熟人作案,因为他知道今晚我独自在家。我得继续装睡直到他走出大门,我就可以迅速跑到窗台那大喊抓贼了。
天气太热,被子太厚,刚在里面蒙几分钟,我就汗流浃背,被子因我呼出的热气,已经湿了一大片。
“阿嚏!”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在这紧要关头喷出这要命的一声。
“刷——”一个声音到了窗台,然后掉到地面,并“叽”地叫了一声。我恍然,这是耗子,那只白天光顾过我家的耗子。------
有人的地方,就有耗子
在我还分辨不清鸡鸭的时候,我就认识了耗子。在那个炎热的午后,父母都在竹铺上睡午觉,我和姐姐睡在地面的草席上。屋顶一小团东西掉下,正好落到了我的怀里。我好奇这软绵绵的小肉肉,双手捧着它又是揉又是捏的,直到妈妈惊醒大叫“耗子”。从此,只要是睡午觉,我就期盼着那从天而降的小肉肉来陪我玩耍。但怎么也想不起当年的这个小玩具的最后归宿。睡竹铺,母亲担心我摔下来,睡草席,母亲又怕我继续玩耗子,快三岁了,她还特意又买了一个摇窝,可以挂蚊帐的那种。真是防火防盗还得防耗子啊。
耗子是防不胜防的。我家屋顶是盖的小瓦片,那种一片一片层层叠叠垒起来的成纵队排列的小瓦片,屋顶瓦片的中间留有一两处玻璃,室内的光线就靠这两处玻璃了。屋顶,是耗子游乐的极佳场所。经常半夜,随着一连串的叽叽声,耗子大队在屋顶穿街走巷,引得瓦片纷飞。父母起身开灯呵斥,屋顶肃静。待躺下,准备安静入睡时,屋顶先是小动小静,见屋内没反应,就会加大声响,继而大闹天宫。过不了几天,就会听见母亲对父亲说:“又要趁天晴上房捡瓦了。”母亲说的捡瓦就是把瓦重新垒好,以防漏雨。我问母亲,您咋知道要捡瓦了。母亲说,屋顶那么多透着光亮的地方啊。我抬头寻找光束,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母亲指着地面告诉我,屋顶只有两块玻璃,地面就只有两个光块,现在这里一坨那里一块的亮着,就是瓦片被耗子搬动了。
父亲捡瓦的日子,都会顺便铲除几家耗子,它们或在瓦片中成亲,或在房梁上奶娃,或在开家族大会。
捡瓦过后的三五天,屋顶会有所收敛,但过后,一切照旧,该成亲的成亲,该奶娃的奶娃,该开会的开会,甚至时有战争发生。
不要以为它们上得了天就下不了地,耗子不仅上天,入地更嚣张。喂猪时,它们从猪粪中拱出来,喂鸡时,它们从鸡食盆旁掠过。晚上出来扰民,白天也不放过机会。厨房是它们的天地,卧室也可以安家。
我和姐姐睡一张床,冬天,妈妈会把秋收的糯米稻草晒干,择净,然后厚厚地铺在床上。玩闹了一天的我们,躺在“新床”上,闻着阳光的味道,翻一个身还会发出“悉悉”的声音,进入梦乡秒睡。
耗子也喜欢“新床”,特别是刚换稻草的头几天,一到入睡,它们就来了,床头床尾地摸索。我和姐姐经常以敲挡板的形式来吓唬它们。挡板由三块长方形红色木板组成,是床的一部分。床的前后和里面三个方向的挡板相互扣在一起,可以紧紧地压住蚊帐,也可以使毯子熨贴。我和姐姐敲一下挡板,那边就没声响了,过后又闹,再敲,再静,再闹,再敲。耗子反正不走远,闹得你心烦,闹得你必须起来开灯,它才会哧溜着长长的队伍沿着床沿顺着房梁逃之夭夭。有几次,我故意屏声静气,等耗子摸索到我的枕边,突然拔地而起,抓向耗子。当然我的这个拔地而起相对于耗子的溜之大吉何止是慢了那么一点点,还有我的那个抓向耗子也是做做样子,真给只耗子送我手上,我也是不敢接的。几个回合下来,就剩下气急败坏的我,和幸灾乐祸的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