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故事│清风拂面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18:37 阅读(0)
考场故事│清风拂面
时近六月，天气热起来，昨天是周末，我们在监考，不过不是高考。天气闷热，酝酿着一场雷阵雨。我所在的考场靠南的窗子外面正好是一溜园子，高高低低的树木掩映，下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灌木，平时孩子们也很少涉足的一块区域，玉兰花高傲地站在枝头，南天竹花开一簇簇地，倔强的很，一个劲地向上伸展。
考生们拿到卷子，迅速安静下来，这时枝头蝉鸣显得清晰无比，拉长了调子唱出一连串的高音，突然一个低音，接着是一段休止符。似乎日光并没有它所想象的那样热烈，唱了一会过后，那蝉鸣远去了。仿佛远远遁去了的那些年月，一些嘈杂的声息宛在耳畔，却又触摸不着。眼前这一批考生，清一色的女子，考的是“护理专业”，年龄差距很大，她们来自不同的岗位，她们正在为自己工作而战。
有几个因其情况特殊，影像最深刻。第一场考场里有一位孕妇，挺着个大肚子，右臂上贴着一大块医用纱布，看样子是匆匆从医院赶来考试。另一位是父亲送到考场的年轻女子，她拄着双拐，左脚受伤打着石膏。父亲将她送进考场后，支起一个小马扎以方便她放伤腿。她做题很快，提前交了卷。我将双拐递给她，把小马扎垫在她的腿下，看着她拄着拐站在廊檐等待父亲。
她们大多都已经参加工作多年，而且有了家庭，是生活给了她们如此拼搏的动力，而之前的年月则很少有这如许多的压力。近几年的高考考场里经常会有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考生，监考老师看着那酣睡的样子真不忍心，可是毕竟是考试，时间很快就溜走了，总会轻轻喊醒那睡觉的孩子。有那么一次，一个孩子被喊醒后很不耐烦地埋怨哪位监考老师：你把我吵醒了。我听后真想上前去跟他说说我的经历。
我们那年高考是在七月，知了的叫声一浪高过一浪。第一次参加高考，没什么经验，异常兴奋，头天晚上在跟蚊子干了半宿的仗之后了无睡意。考试当天特地花大本钱买了一块五一瓶的冰矿泉水，外面裹着毛巾，困了就用冰凉的毛巾擦一下脸。困意一阵阵来袭，最终还是抵挡不住睡着了。据在场的同学说，我当时鼾声吵着他们了。监考老师轻轻把我拍醒，告诉我已经睡了快十分钟了，还递给我风油精，说擦在太阳穴管瞌睡。我感激地接过来，赶紧滴了几滴擦在太阳穴上，做了贼似的不敢看老师和同考场的人。桌子都湿了，不过多半应该是汗水，少许是哈喇子。
那十分钟抵得上几个小时的睡眠，加之风油精发挥了功效，大脑开始了正常的运转。几道数学大题目竟然也会做了，顿时信心大增，于是更加珍惜剩下的时间，争分夺秒地运算解题，铃声响的时候只有一题没做。不过那道题本来也不会做，一点也不感到亏。还风油精的时候，我毕恭毕敬地弯腰给那位老师鞠躬以致谢意，她淡淡一笑，夹着试卷匆匆走远，没入人群再也寻不着。
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也不知晓那一场考试的监考老师姓名，但人群里总会有轻易可为的善意，有时是擦肩而过，哪怕我们不记得他（她）的人，但须记得他（她）的好。如果再遇到考试睡觉的孩子，我还会轻轻把他喊醒，一如那年……
时培余，安徽六安人，教师一枚，爱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