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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伙食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15:17 阅读(0)

 老麦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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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伙食
  
久居一地不动,口鼻之间似乎老憋着一口粗气,在各种手机二维码的威逼利诱下,侥幸度过了双十一。我相信许多人又会产生一种破窗而逃,化作群山之上的一朵白云的想法。就在这破晓不至的暗夜里有的人悄然起身出发了。当他们的身体和想法被垃圾时间和菜谱目录钉住时,那么任何的遐想都可以成为你摧城拔寨,翻墙越狱的利器。漫游的徐霞客早已远去,在他那胡不归的文字之外,只剩下了徒步飞奔的肉了。
古时流行异地换防,说好听点:叫戍边;往俗了讲:叫发配。即让久在烽火楼台之上固守藩篱的忠人再度远游去屯垦戍边,让早已麻木的大脑和疲软的手足重新恢复某种活力。这种类似于放风的做法让我想到了我二十多年前的一次远足。因为锦衣玉食的生活往往容易让人犯错误,而只有路途中的那种不可预期的饥寒交迫与风餐露宿的偶遇才值得我们回忆。
 
那年的黄昏,走在山间的路上居然还可以听到狼的嚎叫。天色已晚,腹中早已无货,狼的叫声很像是在招魂。路过云来寺,我居然神鬼不知地去村里秤了半斤饵块,品质上趁,比起豘肉来也乡音一些。饵块是云南人对半发酵的米饼的本土称谓。这种偷梁换柱的称呼还有他们对一汪大水的宏观叙事般的主观篡改。
米粒半熟,趁热入碓窝捶打,打至支链淀粉服服贴贴,紧密地团结在了水分子的周围时,手着水,或搓、或擀,或捏或扯成个最原始基本的形状算是大功告成。入市,一坨,一摞,一张,铺设好,论斤卖。
滇西有论捆卖的,叫做饵丝。我寻思着可能是将那些论坨、论摞、论张卖的再次打成条子,兵不血刃,案头整洁,便宜了隔壁的懒厨师。北方过去有卖活面的,一缸灰面头晚些家温水和好,担入早市,多出一文钱,省去了沾手的功夫,刀削,手幹直接下水入伙,一餐做得,饥肠辘辘之间,仿佛又捡回了一条性命。
 
 
后期大机器手工业制作的强硬手法参与了进来,有了制式的挂面,数量的获得更加方便。noodles &pasta,简而言之是人工对一切粉状颗粒的再加工,形状无非条状或是再短的细条状罢了。noodles绵软,不紧饱,特别是酸浆一类,每每一面盆汤水吸溜下去,过不了两个时辰,一泡尿过后,便腹有诗书气自华了。
据说,西罗马帝国的军队就凭着阿尔卑斯硬麦粉制成的条子干粮和他们的梦想,一路所向披靡,成就天下。为何?硬麦制成的pasta管饱,和着温水一起服下,也催得来力气,再加以干酪和盐巴的辅佐,呼儿嗨呀!我奇怪当年的蒙古骑兵是以什么作为军粮的,马吃的不表。那人些吃的又是啥子呢?
 
早年间,五胡一直为了粮食和地盘在祁连山一带闹腾,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馕。我管这种方便快速和利于长时间携带的“古代方便面”叫胡饼!胡饼是不发酵的死面制成的,它有着现代皮卡一样耐受力和机动性,它只配游走在丝绸之路上,在过火之后可以和那段尘封已久的历史一同复活。那南丝绸之路上的胡饼呢?我认为它一直都在水火之间懒洋洋耙兮兮地活着,那咱还接着讲饵块:说明末朱家最后一个掌门人与这种米制品有一段公案。这是在讲永历帝也貌似在讲宋太祖。皖南寿县的面饼救过圣驾,滇西的饵饼同理。每一个末世君王都有着一段不堪的逃亡史,或雄壮、或窘迫,概莫能外。民间自古有傍上的传统,有好事者忽悠得万户仰头就可以成就一个字号与市招,殊为可鄙。
 
余那年云游至南诏一地,车过祥云,空中紫气东来。驻马停车,偶然与这种有故事的食物狭路相逢。是日早晨,空气清冽,日照半山,鸡声稀碎,卧铺车上的一干人等在薄雾和鞋袜里散发的异味中苏醒。食色人之大事,晨钟暮鼓里灰头土脸的人群顿时来了精神。人无论是移动着或是定着都短不了宽衣解带就寝,晨起穿衣吃饭的大事。荒村晓月,日月同辉,但见有一肆,有佛音和梵香,炊烟袅袅,只卖早点。人气聚集处,皆为早起的食客,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皆为口腹之利而来。斋堂前面支一口坐堂锅,炒素肉。清炒,饵块码放整齐,切成一指长短的条,是为昨夜做得的功课。老闆是一位四十开外的老派女生,爱理不理地做着生意。滇西的早肆的食客皆慵懒,老闆开门迎客也没有那么多的俗套。一碗肉汤饵丝烫好,往台上一推,俗客自取。葱蒜佐料在前,自行料理。若要加肉,只管喉吼一声,只见他也跟着吼了一声。老闆瞟一眼让他过来,只一筷子下去,䶕肉带皮便飞了过来。皮肉去骨烧制,锅丝去糊,滚烫慢炖一宿,这种加肉的量,老闆视心情和食客的老实程度酌量添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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