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至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14:14 阅读(0)
冬 至
冬 至
文：郑洁尘
凌晨一点五十六分，我倏然从梦中醒来，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时间，那种少有的清醒感觉，让我有一瞬间以为天应该快亮了。手机提示音这时候响了，是儿子在医院发来的信息：“爸，姥姥走了!”
亮闪闪的几个字仿佛有着千斤的重量。在那几秒钟的时间里，几乎无法顺畅呼吸，酸痛的感觉慢慢地丝丝缕缕地泛滥出来。这段日子，所有努力，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挽留住老人的生命，姥姥的人生道路有些突然的定格在2020年12月21日冬至这一天，还差10天她就可以迈入80之龄。
赶往医院的路上，迎着冰冷的晨风，远远近近的灯火依旧那样炫耀，仅仅不过几分钟的间隔，我们的世界就被生死分成了两个不同的部分。姥姥独自走了，隔着一条深深的思念和悲伤的河流，把我们都留在了这里。
病房的电梯轰隆隆响着下来，在这个时间只有我一个人静谧地按键、进入，昏暗的灯影下，有的不光是我深深体会到的孤寂，更多的是一层一层涌过来的冰冷。
八楼的走廊里，家人正在渐渐聚齐，筹办丧仪的朋友也在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妻一身黑衣，悲戚无言地伫立在床前，拥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我知道，这种时候没有什么话能够带给她一丁点的安慰。
因为疫情原因，姥姥很长时间都没有下楼，所以在端午节前后她说腿脚有些不舒服。我们都还以为是在家里待得时间久了，又赶上那阵子搬家，活动量短时间增加而导致的劳损，也带着她到职防院疼痛科、朝阳医院内科和徐州中心医院骨科，从CT到彩超，检查了一遍，几乎所有的指标结论都是“贫血”。在朝阳医院进行了输血治疗，一周后出院的时候，感觉她心情和气色都有了很大的改观，我们还很长地出了一口气。
------
姥姥家在怀远。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从小就受到父母的宠爱，所以在那个时代里，一个女孩子能够上学出来，考上技校，分配到淮北矿务局工作，吃上了商品粮，几乎是老家农村里的奇迹。一开始在技术岗位工作，后来调到工会做群众工作，姥姥始终都是属于那种爱岗敬业的好职工。妻姊妹三个，没有一个是姥姥带大的，都是送到老家让亲戚看着，再惦记，也不能耽误上班。76年，毛主席、周总理去世，工会承担了大量的群众悼念活动，姥姥现在都记得几天几夜加班加点的情景。
孩子们成家以后，姥姥又多了一项牵挂，大姐在纺织厂上班，她的宝宝上幼儿园之前，没有地方看护，只有送到姥姥家里。姥姥上班的时候，就多带了一个“小尾巴”。外甥长大后印象最深的是冬天的早上，踩着上班的时间点，姥姥牵着他来到工会旁边的馄饨摊，放一个鸡蛋，给他要一碗小馄饨，热乎乎地吃了，一天就在姥姥的办公室各种玩。下班再跟着回家，看到人家都穿着羊毛衫，他也曾给过姥姥一个承诺：“等我长大了，给姥姥买件羊毛衫！”
我家的小伙子也是满月之后就交给姥姥带。在那期间，怀远老家传来消息，说是姥姥的老父亲病重，可为了这边的孩子，最后她也没有能够赶回去替老父亲送终，还在兄妹之间产生了长久的隔阂，留下了深深的遗憾。儿子在姥姥怀里渐渐长大，看着姥姥的头发日益花白，小小的人却知道宽慰老人：“姥姥的头发银光闪闪，最好看啦！”
11月份天凉以后，姥姥的身体其实已经出现问题。人很容易疲惫，不愿意活动，甚至去端碗水都差点跌倒。我们开始并没有太在意，她也是始终不愿意麻烦其他人，每次询问她感觉怎么样，都若无其事地说：“挺好！”直到她12月13日中午突然失去自身控制，被紧急送到了医院。
------
那天真的是急了，因为核酸检测不能及时出来结果，急诊室的护士不愿意安排住院。我很失态地同他们四五个医生护士争执起来，当时真的觉得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面对家人遇到的这些困难，简直就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