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中：银杏叶之恋（外两章）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10:42 阅读(1)
王光中：银杏叶之恋（外两章）
翻阅诗集，一行一页的文字都是金色的。何年何月，一枚银杏叶子成为纯自然的书签，灿如流金。
熨帖的签子，页面的纹理清晰，尚存一丝阳光的痕迹，以及几声薄薄的鸟鸣。
试图阅读出叶子背面，那些如蚁足瘦弱的文字，淡淡的。惟有象形的，朦胧的，情感的符号。
有种收留，叫珍藏。是爱，简洁的告白。
枯褐色的叶柄，是银杏叶子的骨头。碰触坚硬的文字，铮铮有声，铃铃有韵。
经年的那些伙伴们，被秋风吹了走部分，被野火燃烧了部分，还有一部分化为春泥。幸运的有那么一枚，以书签的名义被保存下来，服帖于一行行的文字上。从此，便有了一种新的生命。
曾记新生的，或青春时的叶子，没有太多地关注。因知晓有活力的源头，母树的庇护，青春便是成长的佳期，毋需顾怜和亲昵。
钟爱满树的黄金甲，悬于户外。嫣然为铜制的风铃，质地清脆，赏心悦耳……
脱壳的魂灵，轻盈如蝶。一页一精灵，振翅飞翔，或深或浅的，一串串金色的文字，灿烂、辉煌。
轻轻地，合上泛黄的诗集，一树的银杏叶子在舞蹈。承接一叶，又将制作出一枚金色的书签，与诗为友，与书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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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岭上有一方属于小麦的领地。
乡风裹挟着麦香，金灿灿的晃眼。布谷鸟发声，即为开镰的信号。
晨起。母亲从东墙上取下生了锈的镰刀，一脸的幸福。镰刀与磨刀石作过短暂的晤面后，即走向了晨阳里的麦地。
打巷口而过，母亲顶着草帽，握着镰刀，望一眼小麦地，小麦们便心领神会了。
吉晨良日。母亲将要带它们回家喽！兴奋如娃的小麦个个摇头晃脑的。
一挥镰，刀光现。熟稔的小麦，不躲不闪，一把一把的，伴随着“咔嚓”声，乖顺地倒向母亲的腕臂。继而，齐刷刷的麦茬上，横躺着一捆捆的小麦秸穗。
一垅麦子割毕，母亲直起腰身，用长满老茧的指头在镰刀刃上，荡了荡。迎面的风吹过，一片金黄的麦穗向母亲跑来……
镰刀快声快语的，小麦不疾不徐的。饮口水，擦把汗，母亲又投入到农忙抢收的“战斗”中。
左手挽一把小麦，右手挥一下镰刀。咔嚓，咔嚓，但不残忍。小麦从站立到伏卧，行云流水般，有着极强的仪式感……
镰麦似友。镰不开口，不知道日子的艰辛；麦不脱根，不懂得岁月的厚重。
母亲喜上眉梢，唱一段庐剧，带着小麦回家，并将镰刀挂上东墙。于是，生活就有了更浓的烟火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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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时，老同学总会戏谑我，那也不能叫戏谑，只是看我写的文字多了，即脱口而出的，“锅门口，田埂，麦苗……”一系列有关乡土的意象。每每听闻，我都笑而不语。
抑或，诗或文的泥土味过于浓烈。但文字足够的朴素，一如那些岭上朴素的庄稼，迎来送往的，总是绕不开生我养我的后坡地。毕竟，后坡地埋有我的胞衣，还有我父亲的骨头……
分水岭上的后坡地，是我村庄易识的符号。当我刚会用简单文字表达时，后坡地便生产出了我最能咀嚼的素材。
满坡跑，追风逐雨；满地玩，过桥爬树；满村找，偷瓜摸枣……于是，我的野性得以释放，我的真情得以流露。
乡居烟火的日子，便在我的摸爬滚打中，渐渐地鲜活起来。曾经顽劣的孩童，面对一池的冬水，竟然学会了坚守，誓做一根会思想的芦苇……
水稻，小麦，玉米，花生，山芋，棉花……黄豆，芝麻，扁豆，辣椒，萝卜……枣，梨，桃，杏，梅……荷花，鸡冠花，金银花，玫瑰花，菊花……如数家珍，有了土地的情结，谁的眼睛里不满含着泪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