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蕾：路

 

有一条路，永远延伸在我的心里。没事的时候，我就爱回味它带给我的芬芳。那是一条连接我老家和我高中的路。初中毕业，各种机缘巧合，我进入了隔壁镇上的高中--汤沟中学读书。虽然是隔壁镇，但去学校却没有直达车。需要先搭上县城下来去白荡村的中巴。中巴是由县城发往白荡村的，到白荡就到站了。这是一段江堤路，大概十五分钟。从白荡下车，还需要坐半个小时左右的三轮车才能到校门口。这是一段经过村庄和田野的道路。

 

 

 

说实话，农村封闭，也许是我大脑一向简单，上大学前我都不知道读书是要改变命运的。上小学，是因为和我差不多大的小伙伴们都上学了，所以我跟他们一起上学。上初中是小学毕业直接跟着上的。爸爸妈妈吵架，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妈妈离家出走了。初中的时候，妈妈回来了，特别开心，因为感觉妈妈特别在意我的学习成绩，我就努力了起来。加上电视看多了的原因，视力下降了，老师给我调到了第二排，和一个学习成绩挺好的小姑娘坐一起。小姑娘成绩好，每次下课，老师会到她旁边问下她课堂上的内容可听懂了，而我就默默的坐在旁边听着，但心里却生出发奋的欲望。就这样，作为班里面三个考上高中的一个，我接着上了高中。而我的初中大部分同学尤其是女同学都出去打工了。

 

路的这头是江堤旁我的家。爸爸因为身体的原因，很久没有出去打工了，就在老家给人干些活。妈妈在家一边干农活一边收废品，在老家就是收破烂。他们就是这样供着我和妹妹读书。我上高中，妹妹上初中。白天，妈妈在家收的废品就一股脑儿的堆在一起，收完她就要去地里干活。农村里，大家一般去地里干农活的时间都差不多，可以不耽误干地里的活。晚上，她就要给白天堆在一起的破烂分拣开，打包好。上高中，我是一个星期回一次家的。星期六上午上完课回家，星期天下午走，星期天晚上有晚自习。在家的每个晚上，都是妈妈匆匆吃完饭，忙着分拣破烂的身影。在昏黄的门灯下，妈妈戴一顶遮灰的帽子，弯腰拿起一个个水泥袋子，用力抖着，然后一个个的堆放在一起，最后捆起来。水泥灰就在她的身旁飞舞着，弥漫着，她就那样的淹没在昏暗的灯光下，混沌的灰尘里。这时候的我正在楼上做作业。每次都会等妈妈干完一切，才会去睡觉，只为让妈妈抬头能看见楼上的那一抹亮光。妈妈有时候是会干到一两点的，而我有时候是睡着了，灯却依然亮着。

 

 

 

爸爸妈妈对我上学的生活费是从来不控制的，每个星期我要多少他们就给多少。与生俱来的吧，我和妹妹基本是不会乱花钱的。我的生活费，除了伙食，大部分都是买书了。总认为，自己还是不够用心读书的。那时候，安徽电视台每个周末都会播放电视剧大放送，上下午四集电视剧联播。我对这个电视剧没有免疫力。还记得那时候看《女主播的故事》《上错花轿嫁对郎》《情深深雨蒙蒙》等等是特别上瘾的。我背着书包站在房间门口，一边对着电视屏幕，一边朝着窗外看江堤上的中巴可来了。就这样，错过了一班又一班的车。晚上就没有去学校上晚自习，第二天一早才能赶去上学。

 

路的另一头是坐落在一片居民房屋中间的我的高中。因为经常星期天下午不能到校，我被班主任熊了很多次。以致于老班对我下了命令，不给周末回家。不过老班的命令对我是不起作用的，星期六我照样赶在老班来视察前开溜。老班瘦瘦的，指缝中间总是夹着一支烟，一笑露出他那一排被烟熏黄的牙齿。老班是很有文学气质的，虽然他教我们英语。他对我们说过，世间唯一的不变就是变。看见班里面有几个同学有恋爱的苗头，他对我们说，不要认为爱情很美好，你看梁山伯和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美好的爱情都是悲剧。他说的话还有很多，唯独这两句不知怎的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