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柿子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08:41 阅读(0)
卖柿子
任广权
我小时候老家的小山村，坡上坡下、田间塄坎、房前屋后，被各种树木笼罩着，其中最多的便是柿子树。秋季柿子成熟的时节，柿子树的叶子便慢慢的由绿变红，直到秋末冬初来临，成片的红叶便将山村装扮如出嫁新娘，异常美丽。
柿子树多，种类也就不少，其中最多的有“面蛋儿”、“水柿”、“尖顶”三种。“水柿”和“尖顶”个头儿较大，属于早熟一类，在中秋、国庆前后就被采摘下来。“尖顶”果型尖长有楞，可用温开水浸煮促熟，吃起来甜脆可口，常被当作走亲戚的礼品，也可拿到市场上卖钱。“水柿”果型较大，放软后，水质多、甜味浓，倍受人们青睐，但存放时间较短，多被人们拿到附近市场卖钱。唯有“面蛋儿”成熟期较晚，耐放，秋末冬初时才缓慢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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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天气转冷时，我家的阁楼上便铺满了一层干稻草，稻草上整齐摆放着“面蛋儿”柿子，待柿子软后，为了能卖个好价钱，就要被拉到离家较远的渭北兴平、武功等地。每年卖柿子所得也是家里一笔不菲的收入。
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父亲因病失去了劳动能力，家里的生活重担落在了母亲和刚刚高中毕业回乡的三哥身上，因而，卖柿子的活计便由三哥承担。然而三哥那时候身体单薄，母亲放心不下，遂将正在上学的我，请假陪伴三哥去卖柿子。
柿子是用架子车装运的。先一天晚上，将架子车停放在屋门内过厅里，在车厢里铺上一层稻草，摆放两层柿子，再将一个宽大四方木函架放在车厢上，木函里同样铺草摆放柿子。第二天凌晨四点多，吃过母亲提前起来准备的早餐，带好干粮，三哥便拉上车，我在后边推，出村向北，一路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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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天亮时，便赶到了渭河南岸。那时候，河上没有架桥，来往全靠摆渡的木船，当然是要收费的。对我来说，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渡船，感觉既新鲜又兴奋，以至于回去后常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乘船的感觉，并将卖柿子时所到过的“兴平”、“建坊”、“汤坊”等地名记在心里。几十年过去了，这些地名还一直留在心中。
卖柿子当然是沿路走街串巷叫卖，一毛钱五个。一天下来，便可将一大半柿子卖掉。晚上，当然不去住店，就近找个生产队的饲养室，给饲养员大叔说个好话，给一点柿子，便可在饲养室的大火炕上睡一晚舒服觉。
让我至今记忆犹新仍觉兴奋的是，每天三哥承诺让我进一次街道边的饭馆，吃一碗香喷喷的红油煮馍。为了节约，三哥自然舍不得去吃，我一人去买上三毛钱一碗油汪汪、外带两三片肥肉片的热汤，泡上从家里带的干馍，美美的咥上一顿。至今，那红油煮馍的美味依然让我回味无穷。
第二天一大早，再走街串巷叫卖，到中午饭后基本卖完其余的柿子，开始返程。回到家时，已到晚上十一二点了，三哥向母亲一分一毛地清点卖柿子所得的钱。这是当年我们家十分幸福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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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随着水果市场的种类和数量逐年增多，到了秋季，苹果、梨、葡萄、猕猴桃以及产自南方的橘子、香蕉等各种水果充满了市场，应有尽有。而满坡遍野随手就可采摘到的柿子便慢慢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到了柿子成熟季节，由于人们用于采摘和出卖柿子耗时之所得还远远不抵打工所得，那些老化的、影响耕地作物的柿子树便被人们逐渐砍伐。如今，留在田间的少许柿子树，到冬天来临时节，待树叶落尽时，满树繁密的柿子，无人采摘，像一簇一簇的红灯笼，点缀在广袤的田野，形成了另一种奇特的风景。
也许，透过这道风景，我们还看到了社会的变迁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