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饭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04:52 阅读(0)
施训洋：喊饭
儿时总贪玩，时常玩得连吃饭的时间都忘了，通常母亲会站在家门口喊：“小老窝子，快回来吃饭了！”母亲的嗓门大，即便跑在很远的地方玩，也是能听见的。听得母亲的呼喊便应声回家，但毕竟声音不够洪亮，母亲便又喊出第二声、第三声，改走为跑，边跑边应。
进了家门，父亲厉声训斥，还说饭都吃完了。坐在一旁的两个姐姐边吃边偷笑，我知道母亲一定是留了饭的。果然，母亲端出了米饭还夹了几块咸鸭，就着蒸熟的小菜吃了起来。父亲见此，总会将桌上的蔬菜夹些给我，还说再有下次就真不留饭了。我应声点头算作允诺，但每遇玩时便又忘记。有时，母亲不在家，喊饭便成了两个姐姐的任务。
有一次，玩着玩着，便在村邻家吃饭，竟没能听见那急切的呼唤，及至姐姐们挨门逐户寻来，才知家里人的着急。回到家里，父亲要用牛鞭揍我，母亲和两个姐姐帮着说情，父亲的牛鞭才没有落下。自此，再没因贪玩而让家人喊饭。
待我上学后，每到农忙时节，总与幼年一样喊饭。只是喊的是父亲，我父亲勤劳是庄子上出了名的，时常忙到忘记了吃饭。每回午饭做好多时，父亲还在田间劳作，母亲便让我去喊。站在场基上，对着父亲劳作的地方扯开嗓子：“大大，回家吃饭了！”一声、两声、三声，直至听见父亲的回应。
呆在原地，向父亲应声的方向张望，父亲那熟悉的身影渐渐进入眼帘。时而肩上挑着担子，时而肩上扛着水车，时而手臂间夹把铁锹。及至近前，父亲总会抽出手来将我牵着，边走边说：“老窝子，要好好读书，做田不是事。”再看父亲的裤子卷在了膝盖上还沾有泥巴，额头上也有没有洗净的淤泥。
还没到家，母亲早已将酒倒在了杯中，父亲向来好这一杯。即便是农忙，饮上一杯会让父亲更提精神。大多时，我的肚子都是咕咕叫，却没有半点怨言，父亲在心中是伟岸的。一直到我参加工作，每到农忙，父亲依然如此，只是他不再腾出手来牵着我。
随着父亲的离世，喊饭渐渐成了一种记忆。
近二十年过去了，而今，竟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喊饭声。儿子一如曾经的我，总喜欢满校园地跑，时常到了饭点还是不愿回家。每到吃饭时，母亲又如我儿时般站在门前喊饭：“大航，跟爸爸回来吃饭了！”那声音一如先前，洪亮而有力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