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安徽娘家过年（七）——风雪留不住归人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04:48 阅读(0)
漆红梅：回安徽娘家过年（七）——风雪留不住归人
正月初四了。时间过得真快。从腊月二十六晚上到家，已经第九天了。按原计划，我们准备初五返程。
老家金寨的宣传词中经常看到这样一句话：金寨——华东地区最后一片原始森林。真没错，我们的小村庄三面环山，门前有河，河外又是山。家乡的山林掩映间，建起一幢幢小洋楼，大有“山外青山楼外楼”气派与韵味。感谢大自然的馈赠与厚爱，让我此生拥有这么一处不老的归宿。回家这些天，气温较低，又极享受回归大自然的感觉，整个人都进入了休假状态。再加上接连几个晚上写文章，常常不知不觉写到凌晨两三点钟才停下来，早上总是爬不起来。
吃罢早饭，已近十点钟了。天，阴森森的冷起来，起风了。本来准备去县城给几位长辈拜年的，被这鬼天气一吓，也就临时取消了。晖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好像快要下雪了，如果下雪，我们就要提前走。说孩子快开学了，回上海还要调整一下，不能被雪堵在老家。我想起帮小宝洗的衣服都没干，如果急着回上海，带着湿衣服走不太好。于是，坐在炭火旁，一边帮小宝烤衣服，一边嗑瓜子。
午饭时分，雪花开始飘呀飘呀落下来。晖有些坐立不安，一会儿烤把火，一会儿走到门外看看天，一会儿回来喝杯水，一会儿又搓搓手，躬着腰出门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他还是禁不住跟我说，雪如果真下下来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不如我们下午就回上海吧。我没吱声，心想说不定和前两天一样，下一会儿就停了呢。
一点多钟时，雪还没有停下来的架势，反而越下越急了。晖实在坐不住了，开始整理皮箱，催我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他的意思是，今晚上海肯定是到不了的，能到合肥也好，在合肥住一晚，也不至于封路堵在老家上不了高速。母亲见晖急匆匆地把皮箱拎上后备厢，焦急地对我说，过年嘛，大家都放假，被大雪隔住了，迟一天早一天回有什么要紧呢？拖家带口的，这冰天雪地的，何必要急忙急赶地往外跑？
见我不发话，也起身忙着收拾东西了，母亲便知道留不住我们了，声音开始僵硬，眼眶也红了，急忙打电话给正在庙里做庙会的父亲。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唠叨道，回来热热闹闹的，走了屋子又冷清了……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趟回来，什么都没吃。我知道你们外面吃喝不愁啊，可我心里过意不去……总以为你们还能住些时间，谁知道说走就走……
在母亲眼里，孩子们每次回家和离去，都是需要认真对待的大事情。特别是我们回家陪他们过年，有些让她感到不安。在母亲的人生剧本里，出了嫁的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人，按农村规矩，回夫家过年才合理。可她的女儿偏不信邪，争取每两年回娘家陪他们过一次年，这是不合常理的。说通俗点，回家陪父母过年，我们成了烫手山芋，他们自然不好意思拒绝，不能怠慢，更不敢要求过高，还要装出万分感激的样子。
我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母亲很不习惯，她似乎一直没有做好离别的准备。这些年，我走进婚姻和家庭，看上去顺风顺水。我回家，在她心里面，还跟上学时一样，无非是离去和归来。她希望我还能跟上学时一样，把这个家当做终点站，对她有所依赖。可是，很显然，这些年，我已经把这个家变成了一个驿站。母亲是矛盾的，希望自己的女儿还是从前的那个小女儿，对这个家不离不弃；又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踏踏实实融入夫家，做个称职的好儿媳，好妻子，好妈妈，不要为娘家操半点心。而且，她越来越发现自己给不了我们什么了，这实在让她感到失落，心底里无法接受。